帝神通鉴(283)
如果真是追踪印诀,还下得那么了无踪迹,怕是遇到棘手的打劫团伙了。
湛长风走走停停,往最热闹的地方去,暗里放开心觉,运转四象谛听法,种种心声过耳,几道异常的声音被挑了出来。
“这傻逼,还逛街哈哈哈。”
“拓麻为什么又是轮到我盯梢。”
“唉,要是我赢了三千万该多好,算了,反正也不能活着花完。”
.....
湛长风正在确定这几道声音的具体方位,突然插来一道声音,“你东西掉了。”
湛长风循声望去,竟无法确定谁说了话,却见那处靠了巷口,一个矮胖穿锦缎的中年人拄着挂了两盏黄灯笼的杆子,灯笼纸许是用久了,有些发黑,透出来的光也不明亮,暗得叫人看不清灯下人的面目。
他手里牵着根绳,捆了一溜人,因为卖的都是些普通人,所以也没用禁灵镣铐等物什,用的是寻常麻绳。
这些被麻绳捆缚的人或坐在地上,或靠着墙站,死气沉沉,普通的人被普通的麻绳系着,再普通不过的景象了。
湛长风从他们的表情上划过,看向锦缎中年人脚边倚墙而坐的老者,他身上搭着破旧污黑.看不出是毯子还是外衣的破布,裸露的手脚藏污纳垢黑油发亮,面孔隐没在灯下光照不到的地方,但他在看着她。
湛长风下意识去听他的心声,却什么也没听见,心境比她高?
可他确实是个凡人,没有一丝修为的凡人老头。至少现在是。
“你在和我说话?”湛长风透过那不太明亮的光注视着他。
锦缎中年人以为来了客人,殷勤地笑着,“阁下看上哪一个了,随便挑,保证个个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
“你东西掉了。”他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目光不偏不倚。
湛长风唇角微翘,喜怒莫测,“所以呢?”
“我能帮你捡回来。”
“我难道不能自己捡?”
他好像在笑,肩膀轻微颤抖,“你不知道你弄丢的是什么。”
锦缎中年人踢了他一脚,“你这老头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躬身朝湛长风道,“这老头身子骨还算硬朗,买回去看大门.做做饭还是行的,阁下有意的话,我就做个赔本买卖,只收您十枚灵石,您看...”
湛长风屈膝蹲下身,将十枚灵石放进他手里,“你可以跟我走,也可以继续坐在这里,你想如何?”
粗糙又满是污垢的手掌里沉甸甸的,灵石温润的触感抵入心间,他忽然迟疑了起来...
斜边冷不丁奔来一道人影,插入湛长风和老者之前,激动万分地就给了老者一个熊抱,“老人家,真乃神人也!随我归府吧,我当奉您为座上宾!”
第222章 十枚灵石
夜色寂静,两个扈从回头望了眼雕栏玉砌的小楼,凑着脑袋嘀咕到了一起。
“你说,程先生是不是被那啥了,上了趟街后都把自己关屋里三天了。”
“对啊,将军不是请他去游说翁三开吗,咱来寒雪城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不会让那糟老头吓到了吧。”
“胡说,先生是何等人物,怎会惧于妄言。”
小楼之内黑漆一片,半点光都见不着,也没有丁点声息,然若借着从窗外隐约透进来的月辉,恍惚能看见帷幔深处有水光流动,那水光包裹着整张卧榻,卧榻之上,躺着程学山。
程学山是谁?
此人原为一方隐士清修,筑基入道后才出山,与诸多入道者一样,意在证明己道。
初始,投入齐北侯帐下,然齐北侯何许人也,身旁军师幕僚众多,也不缺他一个,另有号称“算无遗策”的花间弦辅佐,怎会轻易听从一个初出茅庐之人的言论,他待了五年,始终得不到重视,恰时柏云城相邀,便离开北地投入柏云城。
柏云侯也是一方豪杰,在七雄主中排末,不过他待了几日,发现柏云侯为人暴戾,无法施行他主张的仁道,就又悄然走了。
云游数年,碰上了当时风头正盛的超级新秀于慎,终成为于慎的军师,伴他从军机巡察使,到如今接任会议直属的白山城将军之位,今次来寒雪城,便是为了游说翁三开加入于慎的私军。
只是他还没去拜访城主府,先遇到了一个糟老头,糟老头说会有一场大火。
程学山哪能信,当时就甩袖走人了,然而越走越不安,修士的直觉作了祟,他神使鬼差地将自己困在卧榻上,周遭布满了水法,他倒要看看这火怎么烧起来。
三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程学山翻了个身子,撑着脑袋侧卧,打算再吐纳一回,天亮就出门把正事干了。
这时一只传音鸟飞进屋里,穿透水屏障,落到他手臂上,程学山听完内容,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撞房梁!
于慎带人去剿一伙山匪,结果遭了火雷埋伏,损失惨重!
“对啊,也没说这火是应在我身上的。”程学山连忙套上鞋袜,“这老儿绝对是奇人,万不能错失!”
“先生为何匆匆,可是出什么事了?”两扈从瞧着程学山风卷一般开门夺出,急急追上,“先生,您的头冠还没戴呢!”
程学山哪管其他,冲到街上,拨开人流,脸色忽而一凝,原来是见到了湛长风将灵石放于老儿手中的一幕。
他微微一思,扯掉半路戴好的头冠,又脱掉一只靴子,散开些衣领,状若疯癫地冲过去,挤开湛长风,既惊又喜地将老儿抱个满怀,仿佛根本没闻到他身上的恶臭,“老人家,真乃神人也!随我归府,我定奉您为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