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难嫁给病秧子后(17)
黎半夏:“郎君前程无限,我不好耽误,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前程无限?”周景之缓步朝这边走来,语速却比他的步伐还要缓,“不知夫人所指的前程是什么?”
黎半夏无意与他撕破脸,毕竟若是有朝一日眼前这位成了郡马,随便报复一二可不是常人能吃得消的。
“无论如何,总比罪臣的女婿要来得有前程。”
“这么说来,夫人是怕连累我?”
周景之猛地加快脚步,大步走了过来,径直在她对面落了座。
黎半夏这才发现,他的神情里有些许嘲讽之色。
“而不是卸磨杀驴?”
黎半夏有些烦,得了便宜还卖乖?非得把场面弄得这般难堪是吧?
“郎君此话何意?”
周景之敏锐的目光扫了过来,“罪不及出嫁女,夫人与我成亲是为了避抄家之祸吧?”
黎半夏一愣,没想到周景之这么快就看透了。她总觉得这个周景之不像是乡野农夫,论气质和政治嗅觉,绝对不是乡野农夫该有的。
她反问道:“那么,郎君乔装成乡野农夫与我祖父相交,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话一出,愣怔的便成了周景之。
周景之一脸震惊地看向黎半夏,张了张嘴,几度想开口,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罢了。”黎半夏摆了摆手:“人多少都有几桩不能诉于人前的隐私,郎君不必勉强。”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郎君既有前程,咱们一别两宽。”
沉默了半响,周景之终于开了口:“夫人既执意和离,我从命便是。”
他只留了那张和离书的纸,将另外两张家产赠予的单子递给了黎半夏。
“至于这些,均是姑娘的私产,周某没有理由要。”
黎半夏惊讶极了,基于之前的认知,在她看来,周景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趋炎附势之徒。没想到竟然会拒绝这些财富。
像是看透了黎半夏的心思一般,周景之扯了扯嘴角。
黎半夏道:“这些是答谢郎君救我祖父性命的大恩,郎君受得起。”
“这便更不必了。”周景之道:“救命之恩,夫人已经以身相许了。”
“咳…* …”实在没料到他还会这般说,黎半夏脸颊一烫,猛地一咳。这桩亲事实在是一场闹剧,而且,他们也没圆房。
周景之自然明白黎半夏心中所想,又补充道:“虽然夫人又反悔了,不过,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
黎半夏到底过意不去,道,“好歹,这处宅子留给郎君。”
“不必了。夫……”周景之停了一瞬才继续道:“姑娘以后用银子的地方有的是,还是精打细算为好。”
黎半夏捕捉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变化,从“夫人”到“姑娘”。
俩人默了片刻,周景之伸手将黎半夏指间的笔抽了过去。
不经意间,俩人指尖相接,黎半夏发觉他的手指一片冰凉。
周景之没有再看她,低下头,摊开和离书,开始签名。
第19章 披风
“夫人!郎君!不可!”刘嬷嬷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万万不可!”
自从黎府被抄家后,刘嬷嬷便极少露面了,黎半夏都差点忘了府里还有这么号人物。
“嬷嬷不必再劝。”黎半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与郎君已达成一致。”
“夫人不可!”刘嬷嬷快速跑到了黎半夏跟前,“老太爷殚精竭虑替您安排了这桩亲事……”
“嬷嬷口中的老太爷指的是谁?”黎半夏问道。
刘嬷嬷自知失言,立马改口道:“老奴口误,老奴的意思是,圣上……此桩亲事乃圣上亲赐,郎君与夫人成亲不过数日,便如此草率和离,岂不是打圣上的脸吗?”
黎半夏打量了刘嬷嬷几眼,虽然对方及时改了口,说的话似乎也确有其事。但是,黎半夏心中的疑窦却半分都没消退。
无论如何,除非微服出巡,否则,再无知的人也不会将圣上用老太爷的字眼代称。
眼下来看,刘嬷嬷背后真正的主子应该不是皇上,而是那位“老太爷”。
至于这位老太爷是谁,琢磨一下刚才刘嬷嬷情急之下的那句话便可窥得一二。
——殚精竭虑替您安排了这桩亲事……
是谁替黎半夏一手安排的这桩亲事?答案呼之欲出了。
这个刘嬷嬷其实是祖父的人。
其实如今回想起来,这位刘嬷嬷除了有意撮合她与周景之圆房之外,似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黎半夏想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刘嬷嬷一眼,一侧脸,却发现周景之停了笔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黎半夏移开了视线。
周景之问道:“和离书还要继续签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
黎半夏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刚想开口,周景之却再度开了口。
“依我看,嬷嬷的话不无道理,一来时日尚短,二来此桩亲事是御赐,起码要问过圣上的意思。此时和离,确实不妥。夫人以为如何?”
黎半夏都听呆了,这人一转眼之间,又将对她的称呼从“姑娘”改成了“夫人”……
她一个来自由民主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女性,在对待婚姻方面却比不上周景之这个古代人,而且是古代书中的纸片人来得开放!她居然在这方面输了!
察觉到黎半夏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周景之稍往前走了两步,道:“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夫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