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微(42)
“您……先走吧,我再歇会儿坐马车回去。”林施微勉强支棱着腰,尽力维持端庄。
魏令嘉将灯笼贴近她脸颊,照了照:“你怎么在哭呢?”
你,你有病吧,既然看出在哭又何必揭穿!她恼羞成怒。
母亲的婢女往这边瞄了几眼,轻手轻脚离开。
“一起坐马车回吧。”他伸手扶她被推开,再伸过去又被推开,来回数次,原来端庄娴雅的林施微在生他的气。
魏令嘉边走边问:“怎么了这是,给谁脸色看呢?”
林施微不想接他的话,咬牙坚持辞别母亲,最后一瘸一拐爬上马车。
魏令嘉将软枕垫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
“为何哭呢?”他明知故问。
“我都说了害怕,不会骑马,您还非要强迫我!该不会真以为我无知无觉,感受不到您的恶意吧!”她终于红着眼圈开始控诉他,脾气还不小。
“我能有什么恶意啊……”他低低道。
她倔强地昂起下巴,直视他,愤然作出结论:“渊清玉絜的小魏大人被人撞破好事恼羞成怒呗,有辱斯文,斯文败类。”
魏令嘉看着她,默然片刻,冷笑道:“是呢,谁让你撞破了我的好事。”
她愣住。
“所以下回反应再快些,千万别被我发现,扰了我的大好兴致。”
“您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呀。”她不由钦佩。
“还行。”他谦虚地回。
“所以,您就因为这么点小事,把我扔马上折磨?”林施微隐隐作痛,心中无限郁郁。
“这怎么能算小事,我最讨厌这种时候被打扰。”
这不是她认识的魏令嘉。林施微点点头:“好好好,算我对不住您。麻烦您老下回再有兴致的时候,换个地方吧,免得连累无辜!”
她真的比窦娥还冤。
魏令嘉偏头看她,眉目间带着一丝挑衅:“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管得着吗你?”
“你……”
她张了张嘴,奈何形势比人强,便打算息事宁人,不与他论长短,却没想到魏令嘉得理不饶人。
“还没拜堂呢,就开始插手我的事,国公府未来的嫡长孙媳好大的派头。”
“我何时派头大了,不都是你在咄咄逼人吗?”
“你闭嘴!”魏令嘉呵斥完,自己先愣了一下,目光扫向她,又忿忿别开脸。
“……”合着这是没跟谢姑娘闹够,拿她撒了一天气呢!
林施微终于反应过来,勘破了他所有的莫名其妙、阴阳怪气、咄咄逼人,不由气到冷笑。
“你,笑什么?”他不解地问。
一个时辰后,林施微觉得自己把魏令嘉狠狠得罪了,前路坎坷。
冷彤也吓一跳,幸亏离得远完全有机会藏身。她眼疾手快拽住一脸懵懂的小宁,掉头就跑。
“彤姐姐,这是做什么啊?”身为普通人,小宁耳目远远不及冷彤,完全不清楚前方发生何事,只知道前面花木疏影掩映着观鱼台,穿过观鱼台便可回芍苑,小姐在等她们回去呢。
“避避风头,等会再回去。”
观鱼台廊上挂着几盏灯笼,墨影铺地,烛光幽幽,魏令嘉的侧脸越发晦暗不明。
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可以想象得出此时脸色有多不善。他已经维持这个侧脸向她的姿势好一会,若非那轮廓分明的喉结微微滚动,都让人怀疑时间是不是凝固了。
之所以侧脸朝向是因为吃了一记耳光,被打偏的。
林施微感觉方才打他的那只手暗暗发麻,隐隐作痛。
马车上他让她闭嘴,行,她闭,结果他脸色更难看。
马车一停,她立时下去,片刻也不想同他多待。
魏令嘉不回碧水云居,竟铁青着脸一路随她来到了芍苑附近。
她气急泪珠滚落:“书房是谢姑娘弄乱的,你们那个……我也没偷看,还贴心地留了时间整理,凭什么你要把在她那儿受的气撒我头上!”
“我没有。瞧瞧你现在,可比我凶多了。”他连忙去擦她眼泪,不出意外,再次被推开。
没成想真的将她惹恼。魏令嘉连忙拥她入怀:“你牙尖嘴利的不遑相让,口头上可一点没输呢。”
“别碰我……”
“算我错了成吗,这不是说不过你,情急之下才大声了一句,谁让你说话那么难听的。”
她骂他骂的真难听。
可她是一团柔软的香云,拢不住,也不能用力,此刻在他身前胡乱挣扎,弄得他口干舌燥,又寻不到源头,不知怎地脑子一热顺势堵住了那张一直在叫嚣的嘴巴。
原来解渴之源藏于此处,甘甜至极,他便不客气了,得寸进尺地探索,而她的抗拒也越来越微弱,几乎瘫倒在他怀中。
定亲前没有人敢拿魏令嘉与林施微的痣说嘴,定亲后才渐渐有人点破这再明显不过的玄妙。
魏令嘉有一管高挺的微驼峰的鼻子,鼻梁一粒小痣,位置同林施微的一模一样,这也是大夫人第一次见她时目光久久停留其间的缘由。
现在,这颗痣近在她眼前。
他的气息温暖又清新,令她感到无比地紧张与不甘,也隐隐地害怕,怕违背女训,更怕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沦陷于他时而温柔时而蛮横的嬉戏。
他真坏啊。
可他的呼吸好闻得要命,令她失魂落魄。
仅剩的一点挣扎,在他怀里宛若欲拒还迎。
仿佛吃定了她不会反抗似的,他竟开始教唆她如何做才能更好的取悦彼此。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竟这般轻贱,林施微瞬间清醒。
原来她很喜欢他呀,并不排斥他的触碰,魏令嘉心生暗喜,脸颊当即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