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

“老奴今年二十有六。”

二十六岁！

别说温凝菡，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六岁放在谁身上都是正值壮年，雷嬷嬷是怎么做到看起来已经迟暮？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她居然只有这点年纪。

叫一声姑娘都没问题，如何会变成老嬷嬷的样子，这些年又经历了什么？

十年前，雷嬷嬷也就十六岁的年纪，如果真是母亲身边的人，也不过是个小丫鬟。

雷嬷嬷送上来的册子，青团已经接过，送到了刘固刘千户手里，顺天府尹林大人也想看，但是他打不过刘固，只能从旁伸着脑袋凑合着看。

而这边，温凝菡已经走到雷嬷嬷面前，伸手为她把脉。

当着这么多人，温凝菡也没顾忌是不是会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简单把脉而已，有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太多——主要是都很难相信，温凝菡小小年纪，即便会医术，还能有多强悍不成？

“你中过毒？”

雷嬷嬷点点头，那张苍老板正的脸上，因为短暂的微笑显得有些扭曲的狰狞，似乎怕吓到温凝菡，她又立刻板住了脸。应该是知道自己这张脸在笑起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吓人。

雷嬷嬷中过毒，甚至还已经毒发过，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侥幸留下一条命，还支撑这么多年，只是这身体的病痛无时不刻都在折磨着她。

不是自己的错觉，比起刚来自己院子的时候，雷嬷嬷看着似乎又要苍老一些。

诊脉就发现，雷嬷嬷的身体机能还在急剧的衰退，所以她才会在二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时候，看着就跟五十岁的老妪一样。

到了雷嬷嬷这个样子，以温凝菡的医术，* 也没办法治疗，就算是神医师父来了，最多也只是让雷嬷嬷在今后的日子里，更轻快一些，但是失去的生机和寿命，却再也补不回来。

而且她的生命，也只剩下没几年了。

何云君也在此时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你是小溪身边的宝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溪身边的宝瑜，那个跟着秦溪陪嫁到永安伯府的小丫头，当时不过十一二岁，这才多少年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59章 第 59 章

第59章

温凝菡再次仔细诊脉, 就发现，雷嬷嬷，或许应该叫宝瑜姑姑这身体的情况, 比她想象中更复杂。

而且她看雷嬷嬷的眼神，隐藏在晦暗目光下的风起云涌，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那里, 想要跟她说的样子。

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雷嬷嬷,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眼神, 甚至努力在温凝菡面前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就为了等今天吗？可之前为什么不说？

雷嬷嬷收回自己的手腕, 顺势捏着温凝菡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苍老的皮肤上是粗糙的触感，却是温柔又眷恋的，一触即逝。

“小小姐, 请跟老奴来看。”

雷嬷嬷要让大家看的, 只是库房转角一个视线视角的地方, 隐藏的墙壁缝隙, 不仔细看什么都看不到，仔细看也就只是一条连猫咪走过都很艰难的缝隙。

但实际上，那是视觉误差造成的一个小出口，在缝隙后面, 有一块不算大的空间，可以让人站在那里，打开一个小小的暗格, 看清楚库房里的动静。

其实库房很大，暗格的视线很狭窄, 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只能看到门口那一圈, 也足以让雷嬷嬷从那里看到对方从库房里拿到了什么。

没看到也没关系，她和库房的老王混熟了，老王偷懒不想打扫库房，经常把活计扔给她，她也不介意，进到库房的时候，就可以一目了然少了什么东西。

“老奴记得小姐假装里的东西，在江南的时候，老奴一件一件帮着收拾的，来了这永安伯府，也是老奴一件一件帮忙清点的，送来这库房后，也是老奴时不时来整理养护，所以这里的每一件东西，老奴闭着眼睛就能知道它们的样子，描绘它们的模样，是一点也不会错的。

能看到的，自然就知道对方拿走了什么，看不到的，在她打扫库房的时候，也就知道少了什么，一对便知。

知道温凝菡要回来的时候，她也曾经激动过许多，藏在永安伯府这么多年，她觉得大概是机会来了。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温凝菡这些年在秦家被养成了什么样子，所以即便找到机会留在了弧光院，也只是暗中观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

她很有自信，她现在的样子，不可能有人能认出她来。

她需要看清楚，小姐的女儿，能不能扛起将来的风雨，如果不行，她就自己在想办法，绝对不会将小小姐拉到风暴的漩涡中。

但现在看来，小小姐比她想象得更要出色。

雷嬷嬷还想说些什么，温凝菡却在此时开口：“戚世子，刘大人，林大人，永安伯府库房失窃兹事体大，雷嬷嬷所知甚多，还是带去衙门仔细问询比较好。”

“戚世子，就拜托你了。”

拜托什么，自然是拜托戚昀迟将人照顾好了。

温凝菡相信戚昀迟能明白。她也感觉到了，雷嬷嬷大概是想告诉她一些秘密，一些足以改变现在格局的秘密。可这些话不能在这里说，至少不能在温从言和苏姨娘面前说。

她刚刚看到，在舅母何云君点出来雷嬷嬷的身份之后，苏姨娘应该也想起来雷嬷嬷是谁，那瞳孔就是猛地一缩，那本就难看的脸色，就跟见了鬼一样，再无人色。

苏姨娘是真知道什么的。

要是雷嬷嬷变成现在这样跟苏姨娘有关系，那雷嬷嬷如今不管说不说出来，都不安全。交给戚昀迟，就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