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的皇叔(238)
萧妄适才也随她一块下马,蹲在水边洗手,看到这一幕,同她一样僵在原地。
无声的尴尬在两人中间蔓延,沈盈缺直觉头发丝都开始往外冒汗。想扭开脸,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脖颈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剩越跳越急的心,在腔子里鼓起一番燥热,越跳越热,越热越跳,烧得她简直快要晕厥。
还好这一幕并没持续多久。
黑马大功告成,从雌马身上跳下来,甩着汗湿的马鬃,高傲地嘶鸣,像是在宣扬适才有多快活。雌马也没着急离开,转回头继续和它舔蹭亲热,瓮声回应。
沈盈缺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慢慢地转脸,却见萧妄也刚好转过脸。
四目相接,猝不及防。
沈盈缺一时间都忘了该怎么呼吸,只觉这一刻比刚才还要难捱,心里盼着他能赶紧说些什么,把这尴尬的一幕揭过去,偏他只盯着她,一言不发,闹得她越发焦急。
脑子一热,她不由喃喃出声:“这么快啊……”
萧妄扬了下眉梢,似被她这句话惊到,但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居然顺着她的话茬低低回应道:“是啊,太快了。”
大约是这会儿正好有风经过,又正好往那两匹马的方向而去。
黑马耳朵动了动,扭过头来,顿时暴怒,右蹄“噔噔”刨地,又发出一阵方才斗殴时嘶哑难听的咆哮,愤然朝这边疾冲而来。
萧妄脸色微变,大喊:“不好!”
一把攥住沈盈缺的手,拔足狂奔。
停马的地方离这里有段距离,来不及骑了,他只能拉着她往附近一个坡地上跑,抱着她顺坡滑了下去,连着打了七八个滚,才终于在一片蔓草丛生的地里停下。
黑马跑到坡顶,看不见人,愤愤刨着地面,喷了个鼻响,转身离去。
沈盈缺缩藏在草丛里,双唇抿直,浑身紧绷,一动不敢动,等马蹄声彻底离去,再听不见,才终于松下两肩,长长吐出一口气。
然转目一看自己现在的处境,这口气又不自觉提了回来——
适才一番逃难,萧妄顾不得男女大防,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她也没有反抗,乖乖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因害怕,还抬手搂住他脖子。眼下危机解除,新的尴尬便顺着两人紧贴的肢体,“滋滋”烤出热意。
沈盈缺身体变得比刚才还要僵,直着眼呆呆愣在那,不知该怎么办。
想等他先松手,自己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平静自然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当这段尴尬从来就没发生过。
可萧妄也不知怎么想的,手一直搭在她腰间,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片刻,他还收拢臂弯,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距离之近,沈盈缺都能闻到他襟口散出的淡淡药草香,带着周围夹杂春泥清香的草汁气息,混杂出一盏无半点杂质的清酒。清冽醇厚,醍醐灌顶。等余味散尽,还能品到一丝浅浅的回甘。
她轻轻眨了下眼,人微微有些眩晕。
平生头一回发现,原来跟人对视,居然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短短的一瞬,像是凝聚了整整一年,可要真让她看上一年,她大约又会觉得时间短暂,仿佛只过了弹指一瞬。
明明都已经是定过亲的人了……
如此僵持了也不知有多久,萧妄终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却是问:“怕了吗?”
声音沙哑,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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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因体内顽疾,冷得像块冰,然望向她的眼,却滚烫异常,仿佛天上的太阳,灼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沈盈缺霎着眼睫,慌慌错开视线,心在胸口跳得有些急,出口的话语倒是狂妄:“才没有。一头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弓一挽,箭一搭,我让它管我叫祖宗!”
萧妄“噗嗤”笑出声,语气懒散又无奈:“我不是在问你这个……”说到一半,又摇头叹了口气,“算了。”起身扶她起来,拍去她身上的土,牵着她往两人停靠坐骑的方向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仿佛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可沈盈缺知道,不可能再一样了。
只是怎么可以呢?
那可是萧妄啊!
抢了天禧帝皇位的乱臣,断了她和萧意卿婚事的贼子,是她此生最大的宿敌,她怎么可以……
始乱终弃,吃锅望盆。
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萧妄似乎也明白这点,之后的几天不是在书房里批阅奏疏,就是去汤泉池泡汤泉,疗养身体,没再找过她。就连吃饭,都有意避开。
这样也好。
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何必如此执着?一开始就将这段孽缘扼杀在摇篮里,总好过纠缠一番后,才发现是个错,要离开又断不掉,只能苦苦煎熬。
可老天爷就是爱这般捉弄她,消停了没两天,就再次跟她开起了玩笑。
就在回宫的前一夜,就在她住的这间名叫“是昔流芳”的小院,她见到了一个人——宁无疾——送来了一封字字珠玑的信,来自萧意卿。
同她说了一个掩埋了数年的惊天秘密,关于落凤城,关于她父母,也关于萧妄。
于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言之隐,又再次掀起惊涛骇浪,一个饿虎扑食,就将她彻底拍晕在礁石之上。
第094章 第一世(七)
宁无疾这人, 对于现世的沈盈缺来说并不陌生。
可对于这一世的她,却是头一回见。
几乎是在他翻窗进来的一瞬,沈盈缺就本能地抓起桌案上的剪子, 挡在胸前,厉声质问:“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