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每天都想跑路(85)
幼荷纠结片刻,抵不过心底诱惑,她小跑着离开前还不忘对杨灵允挥挥手:“我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杨灵允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暮春连雨,清风阵阵,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杏花。
杨灵允踩过粉白的杏花时悄无声息,就跟杏花落下一样,无声无息。
其实她真的很多年没来过杏园了,上次来杏园,还是云婉带着她和安王一起来的。
那时杏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而新鲜,她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闹着不肯离开。
云婉无奈地蹲在自己面前,温声哄她,说明年杏花开的时候再带她来。
但是还未等第二年杏花再开,她已经没机会再离宫了。
接下来的一切,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往最坏的方向飞驰而去,无人阻止,无人能够阻止。
如今旧地重游,物是人非,杨灵允心底也不免涌起复杂的情绪,像是密密麻麻的线团,理不清解不开,跟过往的是是非非一样,找不到一个出路。
……
“宣和”
“临安公主”
不同的称谓由同一个声音唤出,在飘飘落落的杏花间声声重迭,像无形的枷锁一样缠在杨灵允身侧。
杨灵允手心不自觉收紧,失控之下揉碎了一朵落下的杏花。
不过这重重迭迭的声音很快又被打破了——
“参见长公主殿下。”
清晰的男声瞬间将杨灵允的思绪全部唤回,她看着远处杏树下执手行礼的男子,面无表情道:“你是谁?”
男人微笑解释道:“新科状元王文辅,见过长公主殿下。”
“状元?”杨灵允唇齿间滚过这两个字,神色淡淡,“不去主殿那边,跑来后院做什么?”
王文辅嘴角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臣想见一面长公主殿下。”
杨灵允拢了拢帔帛,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私探本宫行踪,可是死罪。”
王文辅忽然缓步上前。杨灵允眯了眯眼,抬手拦住了在暗处即将阻拦他的禁军,只任由他步步靠近,看着他撩起衣袍跪在自己面前,轻声笑道:“但微臣可以做长公主手中的一把刀。”
杨灵允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他笑得温和儒雅,却遮不住眼底的勃勃野心。
“你既是状元,应该有点脑子,”她挑起一抹轻笑,“王正安知道你私自来效忠本宫吗?”
王文辅眼底有片刻的收紧,没想到一打眼就被杨灵允看穿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但旋即,他又低头微微笑道:“傅氏远在西北,林氏效忠陛下,京中之内,公主不正需要一个强劲的世家做后盾吗?”
杨灵允毫不留情地嗤笑,“你能代表王氏?”
王文辅眼底闪过一丝难堪的狼狈,但旋即又仰头看着杨灵允,脸上的微笑依旧完美:“若公主愿意,臣会带领王氏永远忠于公主。”
搞了半天,原来是来跟自己谈合作的。
杨灵允顿觉无趣,刚想将人打发了,忽然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能帮他得到王氏?
要知道,如今朝中可有不少人在观望着。
王文辅一个从未插足朝堂的世家子弟,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压了筹码?
除非是……他还知道点别的。
想到这里,杨灵允微微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想让本宫帮你,得先展现一下你对本宫的诚意吧?”
王文辅眼底微亮,连语气都不自觉上扬了些:“现下林魏然如日中天,臣可为公主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风很快吹散了他的声音,杏花飘落在杨灵允的发上、眼睫、还有肩上,粉白的花瓣遮住了她眼底升起的冷意:“你一个刚踏入仕途的人,如何除得去他?”
王文辅以为杨灵允已经被他说动了,便继续道:“林魏然早年荒唐,当街斗殴之事只多不少,况且他又曾被先帝下放三年,借先帝之名再次将他外放出京,想必连宁安侯府都不敢有微词。”
杨灵允看了他片刻,忽然弯唇笑了:“好啊,那你且去做。等你做好了这件事,再来跟本宫谈交易。”
王文辅慢慢起身,执手对杨灵允行礼,微笑道:“臣谨遵公主旨意。”
等人影消失在杏树间,杨灵允才慢慢开口:“人走了,出来吧。”
她身后的杏树中,林魏然慢慢现身,定定地看着杨灵允。他神情淡漠,但死死捏紧的双拳和微抿的唇角都示意着他心底并非面上那般冷静。
“钱其,”杨灵允喊了一声禁军首领的名字,“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这。”
“公主这……”钱其盯着林魏然,显然是担心他会对杨灵允不利。
杨灵允厌倦地挥了挥手:“没事,去外面守着。”
等杏园后院内只剩他们二人时,林魏然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想让我离开京城?”
杨灵允撇撇嘴:“那王……王什么的小手段你应付不了?”
无关紧要的人,她实在记不住名字。
林魏然眼神忽然变了,变得愈发深重,步步紧逼,连语气中带了些逼问的味道,他站在离杨灵允只有一寸之遥的地方,声音仍有些沙哑:“那你如今是在做什么?”
杨灵允轻描淡写,“跟你没关系。”
她又恢复了最初的态度,仿佛那个春雨绵绵的下午,两人所有的亲昵和暧昧都只是林魏然的妄想。
林魏然眸色愈发深重,他抬手就将杨灵允的手禁锢在自己掌心,指尖摩挲着她的手指,嘴角扯出细微的弧度:“没关系?宣和,你是真的下了床就不认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