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战争[破镜重圆](127)
大概率是去过的,虽然印象不深,但程韫双记得自己在雷克雅未克见过温玉津。
捏着叉子的手一顿,她陡然发觉,那些记不清的片段仅仅只与谢闻黎有关。
有没有一种可能,谢闻黎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但出于某种利好心理而向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
车祸后牵扯出的一系列事件愈发扑朔迷离,真相仿若近在咫尺,却永远蒙着一层灰雾。
眸中飞速闪过几缕暗色,程韫双神色恹恹,抬手摸了摸隐痛的后脑。
吃完简餐,她拖着懒散的步子回到主卧。
这阵子不缺觉,尽管这会儿有点犯食困,程韫双却有意识地控制了睡眠时长,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
她立在书架前,指尖划过四四方方的书脊,视线不自觉地落向了高处。
那是一本包装精美的原版书籍,按理来说应该摆在书房的藏书柜里,程韫双放在房间里的大部分都是些诗集、漫画和杂志,很适合用来做睡前读物,而篇幅稍长的原版小说要么留着收藏,要么被搁在了客厅的吧台旁。
她微踮起脚,将这本有些厚重的法语小说取下来。
书里夹着书签,显然已经被人翻阅过。
程韫双捧着书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翻开到书签卡住的位置。
书签的尾端恰好挡住前一页没有讲完的故事,而新章另起一段,完整露出了某句话——
C'est ce soleil couchant que nous prenons pour une aurore.
这是黄昏的太阳,我们却把它当成了黎明的曙光。[1]
不知怎地,因为这句话,她眼前骤然浮现出一片静谧夜色,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悉数汇聚在沙发边的男人身上。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手托着书脊,另一手慢条斯理地翻动着书页,微黯的灯光勾画出他挺拔的山根与鼻梁。
程韫双轻轻摩挲着书签,冰凉的金属薄片逐渐被体温焐热。
她当时应该站在玄关那里,男人听见大门开合的响动后循声转头......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程韫双还是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她转而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书本上,试图从字里行间推测他选择这本书的前因后果。
《巴黎圣母院》可以算是程韫双最喜欢的几本小说之一,不知不觉便看得入了迷。
谢闻黎从学校回来时,她正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宽幅幕布。
两侧音响传出卡西莫多低沉沙哑的颂唱——
「Oh Lucifer
Oh laisse moi rien qu'une fois
Glisser mes doigts dans les cheveux d'Esmeralda」[2]
他放下书包,轻手轻脚走过去。
身侧沙发倏地下陷了一些,程韫双侧过脸,略带着几分迷茫的目光直直撞入谢闻黎眼中。
“怎么想起看这个了?”掌心被什么硌了一下,他把掉进沙发缝隙里的书拎出来,看清书名时眉心一跳。
下一秒,谢闻黎听见她淡声道:“几年前原卡来内地巡演,你失约了。”
程韫双移开视线,没有要求他解释失约的具体原因。
“陪我把剩下的录像看完吧。”
假面情人
最终幕结束时,全场合唱《大教堂时代》,程韫双盯着诗人发了会儿呆,目光缓缓移向旁边的Phoebus。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彼时四下掌声雷动,灯光并未亮起,一片昏暗中,坐在身侧的男生攥住了她的手。
程韫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直觉那句话和Phoebus有关。
“你会被花言巧语所迷惑吗?”耳畔忽然响起谢闻黎的声音。
程韫双怔了怔,过去和现在于瞬息间交汇,记忆的空白得以弥补。
“为什么这么问?”她听出来谢闻黎意有所指,好似借着谈论剧中人物企图试探某种东西。
结束放映的幕布自动退回到主屏,荧荧微光在两人的脸侧蒙上一层柔和朦胧的纱雾,谢闻黎虚拢住她的手,语调隐约透露出些许无奈。
“喜欢你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离你更近一点。”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程韫双的手背,低下头苦恼道,“万一有坏心思的想用甜言蜜语将你骗走,我要怎么办呢?”
“今天去学校,有人看见了禾知的广告,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好像不是很相信。”谢闻黎托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我看见他们眼里的嫉妒,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路上感到一阵后怕。”
“要是有人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你可以怀疑我,但也不要轻信他,好吗?”
他像是在为一些似是而非的不确定因素向程韫双乞求一个承诺,禾知也许是诱因,但绝不是促成谢闻黎这么做的关键性动机。
程韫双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格外防备某个人。
会是被她不小心遗落在记忆之海中的那副模糊面孔吗?会是那个在沙发边看书的男人吗?
程韫双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谢闻黎捏了捏她的手,以一种恋人间撒娇的语气,状似不经意地问:“又想到以前的事了吗?”
程韫双眉心一跳,不由提高了警惕。
她抬眼望向谢闻黎,缓声道:“只是午睡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谢闻黎眸色一沉,身体微微前倾,无端显出几分压迫感。
程韫双面色如常,仿佛一无所觉。
“梦里你没有放我鸽子,我们在剧院里看完了那场演出。”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胡诌道,“醒来时想起你那会儿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也不是故意失约的,后来我不是没有生你的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