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总不能一直把人拘在家里。”

虽然谢明虞坦言不必囿于过去，但程韫双对他多少还是生出了几分愧疚，想把本该属于他却中途缺少的那段经历补给对方。

“程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谢明虞腾出一只手调暗了床头灯，磁沉低缓的音色化作一缕若有似无的呢喃，消散在磕碰的唇齿间。

程韫双感到一抹温热落在颈侧，含糊不清的语句自下方传来：“光惦记着补偿他了，我呢？我怎么办？”

放在平时，谢明虞大约会得寸进尺为自己争取一点福利，不过这会儿他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把人吊住，试图让她主动给出筹码。

程韫双如他所愿地给了，无关风月，却远比情事更能挑动人的欲念。

“阿执，等你从津南回来，我们回一中看看吧。”

一起穿过古老建筑群七拐八绕的青石街巷，走过从前人声鼎沸的弄堂，在教学楼前挂满紫藤萝的长廊边小坐，再去北校区的古城墙上眺望远处流淌的邺河。

傍晚时分，余晖铺满红楼前的日晷，小花园里的老楸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如果没有谢闻黎，她和谢明虞的学生时代原也应该和大部分早恋的小情侣一样，明目张胆，根本藏不住一星半点。

程韫双想补给18岁的谢明虞一段属于正常人的校园时光，再补给26岁的谢明虞一段全新的恋爱经历。

“毕竟18岁的男朋友和26岁的男朋友，肯定还是有些差别的。”

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纪和喜欢的人约会，心境体验大概也会有所不同吧。

程韫双的本意只是这样，谢明虞却好像会错了意，追问她：“哪里不一样？”

他半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瞧着她，嗓音暗哑低沉。

“愣头青比不上我有经验，你知道的，不是么？”

通感

26岁的谢明虞出差了。

家里只剩下18岁的谢明虞和28岁的程韫双。

十年不算长，至少当18岁的谢明虞得知自己以后会和程韫双在一起时，十年就抽象成了一个简单的数字。

任何等待都是值得的，因为等待的结果远比他此前做出的任何一种假设都要美好。

但十年是十次四季轮回，是3650天，是很多分很多秒，漫长得足以改变很多事。

喜欢不会改变，它会在永远充盈而鲜活的期盼中累积成醇厚的爱。

想到这里，18岁的谢明虞站在灶台前给煎蛋翻了个面，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程韫双醒来时另外半张床空着，Dr.谢已经到达机场候机室有一阵了。

她窝在被子里玩了一会儿手机，把消息回复得七七八八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谢明虞提醒她起床后先喝杯温水。

程韫双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空掉的玻璃杯，趿着拖鞋朝外走去。

刚刚睡醒的大脑还有些懵懂，看见岛台后忙碌的背影时，她愣了愣，险些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唔，程韫双懒懒地眯起眼，一个小孩儿。

少年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手里的煎蛋，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从锅底铲出来。

很好，没有糊，他看起来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熄火摘下围裙后，端起盘子转过身。

刚抬眼便撞入一道促狭的眸光中，程韫双单手拿着玻璃杯轻轻晃了晃，不知道在他身后看了多久。

谢明虞总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傻愣愣地捧着煎蛋盯着她的脸发了好一会儿呆。

“我脸上有什么？”程韫双随手把玻璃杯搁在桌边，忍不住逗他。

谢明虞讷讷：“没、没什么。”

说着，他耳根噌地红了。少年眼神闪躲，四处乱窜，不知道又撇到什么地方，耳朵更红了。

谢明虞欲言又止，最终垂眼盯着盘子里的煎蛋，小声提醒：“扣子，扣子开了。”

程韫双一愣，低头看见松散的领口，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害羞。

害羞可能会传染，纯情让一切花言巧语都失去效果，她拢上衣领，撂下一句“我回去换件衣服”就跑了。

谢明虞望着她的背影，好像看出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程韫双换好衣服折回餐厅时，男生把炖好的粥端了出来。

明明昨天还不会做饭，今早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谢明虞对她的视线很敏感。

“他给我发了菜谱。”男生主动解释，“我照做就行，不难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厨艺上颇有天赋，在煎坏了四个蛋、熬干两锅粥之后就能捣鼓出一顿像模像样的早餐，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事实证明，谢明虞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厨子。

程韫双多吃了半碗粥，很给面子。

“十点前我得去一趟公司，你呢？”她放下筷子，两手交迭放在桌前，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男生。

把一个本就不自由的人继续困在家里是很残忍的，何况谢明虞只有18岁，正是最自由恣意的年纪。

程韫双不打算把他留在家里，但是一起去公司的话，有点像另一种意义的拘禁。

所以她把选择权留给了谢明虞。

四处转转或者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程韫双都会给予最大的尊重和支持。

但谢明虞只想和她待在一起。

他没怎么犹豫，甚至是脱口而出：“我可以和你去一起去公司吗？”

意料之中的答案，程韫双点点头：“没问题。”

然而谢明虞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进入程氏总部意味着他会更多接触到程韫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