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金瓯(科举)(42)
李大家的没在谢家讨到什么便宜,转身去了陈家。
没多大会儿,陈家鸡飞狗跳,李大家的和陈家媳妇撕巴起来了。
陈家自是也不同意李大家的再向官府贷青苗钱,李家的青苗钱若是买了粮种倒还好说,十有八九是被李大偷着摸去赌了,谁家敢做这种保?!无底洞一样。
本以为李大家的贷不出这钱来,没成想两天后,在三家上等户两家不同意的情况下,李大家的还是将青苗钱给贷了出来。
谢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皱了皱眉,不过他很快就被别的事分去了注意力,他预备着报名明年的县试,只是如今谢京是熙州地的学政,纵然他能过得县试、府试,也会在院试这一关被谢京刷下来。
谢壑低眉沉思,他该如何破局?
第25章
谢壑、惠娘又带着谢宣来到县城。
惠娘经过米家宴席一事, 她的豌豆黄和杏仁酪已经在永宁县城打出了名声,县城里有不少点心铺子有心招揽惠娘做糕点娘子。
但一家ῳ*Ɩ 人在县城安家花销太大,她和郎君目前还没有攒够在县城买一处宅院的钱, 家里的两座山头也需要人照看着,所以并不适合在城里的糕点铺子做工,只接了定期给茶楼送点心的活计。
这次进城,惠娘有惠娘的活计,谢壑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先去县城衙门处探探口风, 看看自己有没有考童试的机会?若他可以在熙州永宁县考童试,那只要学政不是谢京或谢氏派系, 他的科举路便还可以走一走, 若他在永宁县连童试都考不了, 就该断臂求生, 想别的办法。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 他不想如此。
谢壑垂下眼睑, 遮住眼眸中的凄哀之色,他不奢求父亲的偏疼偏宠,只是想得到父亲公正的对待就这么难吗?
哪怕父亲冷待他这么多年,他心中虽然酸楚,但并不曾有什么怨言, 可父亲千万百计阻拦自己的科举之路,让他十分费解。
父亲是怕自己通过科举青云直上, 会向谢氏复仇吗?
他志不在谢氏, 不在临安侯府的基业。
谢壑不知不觉间攥紧了衣角,心中充满了酸涩。
谢宣的小手摸上了他修长的手指, 小儿掌心的温热瞬间通过血脉传到了他的心里。
谢宣撒娇道:“车上颠,要阿爹抱着。”
谢壑从善如流,将儿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查过过所,进了县城之后,谢宣跟着惠娘去茶楼送点心,谢壑直奔县衙。
他出具了自己的户籍证明,迁户证明,掌管童试报名的文书递给他一张清单,需要填写祖上三代的具体情况。
谢壑手中的笔顿了一下,良久之后,他如实填报了祖上三代,交给文书之后便匆匆离去,似是不敢看最终结果。
文书接过谢壑的报名单之后,也愣了,在县衙当差的,多少都有些见识,哪怕不知名动江南的临安谢氏,也看得懂临安侯三个字,勋贵之家啊!
只是不知堂堂侯府公子为何会沦落成边户?实在是匪夷所思。
文书呆滞间不知裴逸安已走到他的面前,见他发呆不由敲了敲窗棂。
文书瞬间回过神来说道:“裴主薄万安,您看这张报名单是不是十分吊诡?”
裴逸安接过报名单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谢壑的名字,他在祖上三代那里看到了临安侯的字样,不禁一愣,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
正巧赶上谢京来永宁县的县学巡察,他不禁笑道:“怎么裴主薄也变成了呆头鹅,到底是什么样的报名单?”
裴逸安下意识的想藏,已经来不及了,单子被谢京顺走。
谢京定睛一看,是谢壑的报名单子,他冷笑一声道:“我临安谢氏并无此等不肖子孙,以后不要让本官看到此人名字,如若违背,必受严惩。”说着,他将谢壑的报名单子撕了个粉碎,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并不理会作陪的裴逸安等人。
裴逸安:“……”见谢京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他弯腰将地上的碎纸一片一片的捡起来,攥在手心里。
回到家中之后,裴逸安将碎纸屑一点一点的拼好,他看着谢壑填的直系三代血亲,皆是世袭罔替的临安侯,他长叹一口气,论理来讲谢京与谢壑是亲兄弟才是,可是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经济学问都不可同日而语,做人的差别还真是大啊。
难怪谢壑能够师承江南陆氏……
难怪是陆氏教导出来的学生,就是比谢京这种得志猖狂又飞扬跋扈的人更具世家公子的气派。
裴逸安拧了拧眉,他自己亦是世家出身,知道世家子的通病,虽然骄矜但行事有分寸,很少会无故发疯!谢京的态度就是临安侯的态度,只是他不理解一个父亲为何会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压制自己的儿子?!
他思量半宿,决定给家里去封信,打听打听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几日后,他收到家中回信,里面只语焉不详的提到谢家确实除名了一个子嗣,罪名是淫辱母婢,但紧接着临安侯上书为自己的第六子请封为临安侯世子。
世上没有什么巧合,都是世家出身,裴逸安基本一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关键,谢壑的存在本身就挡了别人的路,这样看来,谢壑不仅是临安侯之子,甚至是嫡子,嫡子在永远轮不到其他子嗣继承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