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她一些时间。
灵力消耗太过,长穗被小道士气的心口疼,闷在结界里不吭声了。
汤面已上桌,对于长穗的耍横,雪十一也懒得理会。不远处传来食客的交谈声:“这天是真的怪,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雹,今儿竟雨过天晴了。”
另一人接着话,“这天气怪的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的风沙听说还卷走过牲畜,难道你没听说吗?这是有妖孽作祟。”
“怪不得城里近来多了这么多道士,还有不少人在结队抓捕白毛牲畜,说它们是妖孽化身,吓得我现在见到白毛的猫狗都躲着走。”
“小心些好啊。”老板也随着交谈,“现在世道不太平,城里总有妖孽作乱害人,也幸得有道长们捉妖除掉煞,不然真不知该咋过活了。”
长穗竖起耳朵听,云里雾里心中堆满疑惑。
她记得她沉眠时,北凉与南荣已经止战谈和,怎么又会不太平?灵力枯竭的凡世又如何妖魔横行,在她沉睡期间,尘世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长穗总算知道,为何凡世会多了这么多捉妖术士了。
“喂。”长穗打算同少年打听些情况。
雪十一垂眸搅着碗中素面,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时,老板端着一碟热腾腾的包子送上,雪十一颦眉,“我没点包子。”
“不是不是,这是送给客官的。”老板的面容黝黑,不好意思道:“前些天我媳妇险些被风沙卷走,幸有道长路过相护,打从那天起,来我摊上喝面的道长,都会免费送些吃食。”
“这包子是我媳妇亲手蒸的,小道长不要嫌弃就好。”
雪十一明了,因不愿多话推辞,点头道谢收下了。
摊上的汤面鲜香,这一整条街都是卖吃食的,隔壁似乎就是糕点铺子。甜腻的香气飘入,勾的长穗在虚空里接连翻身,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小道士。”
依旧没人搭理她。
长穗还从未被人这般无视过,虽气也知身处劣势没有谈判的资格,所以她放弃同他打听,转而弱下声音,“……我饿了。”
总归现在也出不去,见少年没有伤她的意图,长穗打算先示弱休养。
“小道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迟迟无人应答,她忍不住催促,“我真的很饿,你是想饿死我吗?”
嗒。
有什么东西从裂缝中掉入,长穗伸爪去接,竟是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看来这小道士的本性也没那么坏,长穗打算探探他的底线,也好计划下一步的出逃,于是她开始胡搅蛮缠,“我要吃花糕!”
人又不理她了,长穗只能降低要求,“那你给我找些花草也行。”
她需要借此修补灵力。
毫无意外,依旧无人理会。
“算了。”长穗现在既不是一国国师,也不是什么尊贵公主,没了虚名挂身反而轻松自在,不必天天顾及脸面身份。
小道士给她的是肉包,哪怕已经时隔很久,她那一身蛊毒早已消解,但依旧食不下荤腥。咬了两口包子,她看着白面中的肉馅思绪发飘,很难不想起那个害她忌肉戒荤的罪魁祸首。
她闷闷出声:“我讨厌吃肉。”
低落的声线飘散在四周,再也不会有人逼迫或是哄她吃下。
雪十一已经住入客栈。
不算太大的简素客房开在三楼,随着门窗紧闭,隔绝了街道上的吵闹,很是安静。听到小妖物哀哀愁苦的抱怨,雪十一随手将佩剑丢到桌案,不知出于何用意嘲了句:“要求这么多,不如唤你夫君前来伺候。”
“……”心口的窒疼一扫而空,长穗恨不能钻出去撕了小道士的嘴。
“……”
长穗不知小道士是用什么法器困住了她,身处其中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自认并不是多话健谈之人,若不是想从小道士嘴中套出些有用信息,长穗也不会装弱示好老实听话,谁知一整天了,她从小道士嘴里撬不出一个字,一开口还往她心窝子里扎,长穗被他气的牙痒胸闷浑身难受,顾不上养精蓄锐了。
她要离开这里,现在就要跑。
深夜,长穗积攒了整日的灵力无声炸裂,将原本的细小缝隙炸开巨大洞口,足以让它钻出。
“成了!”忍住心口漫上的腥甜感,长穗先是探出两只爪,又悄悄钻出脑袋,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小道士的袖口中。
房中漆黑无光,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雪白的小兽大半身子被袖袍包裹,它的脑袋枕在小道士的手背上,一时也看不清他挂在腕上的是什么法器,屏住呼吸悄悄抬头。
本以为小道士是在睡觉,不然也不会给她机会逃脱,然而一抬脑袋,在黑暗中竟对上一双黝黑冷淡的瞳眸,长穗惊得毛发炸开,“你怎么醒着?!”
雪十一靠坐在榻上,缓缓抬起被长穗扒着的手腕,语调平缓,“你说呢?”
小妖物确实有些本事。
这么强大的封印法器,竟被它毁坏的悄无声息,若非手链是贴身佩戴,若非它这一身绒毛蹭到了他的皮肤使他惊醒,兴许真要被它逃掉了。
“本事不小。”雪十一掐住了它的脖子。
长穗也不是好欺负的,甩动大尾巴用力劈向他,张开满口利牙咬上他的手腕。趁机甩开小道士的手,它朝着窗口撞去,不等跃出,就被小道士追来拽住尾巴。
“回来!”他的声音冷下,白皙的手指抓入它的尾根,激得长穗浑身抖了几抖四爪踢踹。
那是它兽态最敏感的部位,除了暮绛雪还无人碰过,长穗是真的有些火了,汇聚灵力再次击向他,恶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再敢追我,我真对你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