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宿敌黑化时(重生)/退婚后他们追悔莫及(重生)(3)
她不甘心,她不能这样白白死去。
该死的另有其人。
她要求生。
又行过一道长街,殷灵栖自回忆中挣脱出来,惊觉面上冰凉,竟是有了泪痕。
她会落泪了……
殷灵栖怔了怔,尝试活动手足。
她想起出嫁前夜,府中仅剩的旧人蒹葭受齐聿白胁迫来为她换药。
蒹葭捧着汤药慢慢走向她,每走一步,泪水便落下一滴。
“这药,公主不服,蒹葭会死。”
“公主服下了,蒹葭才有机会活。”
她在殷灵栖面前缓缓跪下。
“盛京人尽皆知,昭懿公主娇纵跋扈,恶名昭著。”
“可蒹葭落难时,却只有公主肯出手相救。
“人人高举道德仁义,人人又置若罔闻事不关己。”
“公主啊,”她仰起脸,深深望了殷灵栖一眼,“于蒹葭而言,生死之事,不难抉择。”
那碗药,最终没有喂给殷灵栖。
“蒹葭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今夜过后,奴与公主便要阴阳两隔了。蒹葭会死掉的,就像慈姑那样突然死去。”
“可是,公主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轻轻牵起殷灵栖病弱清瘦的手:“有一事,蒹葭瞒了公主。蒹葭是萧府的旧人,知公主与摄政王不和,恐惹公主嫌弃,才隐瞒了出身,也因此,长公子在清算公主府仆婢时查清底细,不敢擅动。”
蒹葭本名也不唤作蒹葭,是萧云铮知晓她将要被昭懿公主府收留,后来更改的。
她起初并不明白,殿下为何要择此二字更名。
直至昭懿公主过世后,望着长生殿中那道夜夜供奉香烛的孤寂背影,她忽然忆起陪伴公主诵读过的《诗经》,这才后知后觉明了……
古之写相思未有过于蒹葭者。
蒹葭,情之所寄也。
可望,而不可得。
人之将死总有剪不断的念想,蒹葭陪在殷灵栖身侧说了一宿的话。
直至翌日吉时,拥挤的接亲人潮中蒹葭依依不舍松开了手,低声同她最后道别:
“公主一定要醒过来啊……”
余音于耳畔回响,殷灵栖湿了眼眶。
礼官的高声唱颂停止,凤辇稳稳落地。
皇宫已至。
殷灵栖终于能抬起自己的手,扯落眼前那抹刺眼的红。
象征禁锢与枷锁的喜帕自凤冠顶飘落。
眼前倏然明朗。
明灭光影间,殷灵栖重新睁开眼。
这场噩梦该醒了。
第2章 逃婚
“昭懿公主不见了!”
“方才落辇时分明端坐其中,活生生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愣着做甚么!速去报知太后!”
仪仗队伍方寸大乱,甚至惊动了禁军倾巢出动搜捕皇城。
一墙之隔,殷灵栖躲在宫苑角落里揣度禁军巡逻方位,当机立断朝另一个方向奔逃。
齐太后已露出真正面目,她只想促成这桩婚约,根本不会为殷灵栖考虑。偌大的皇宫唯有新登基的皇兄能帮她,若是新君知晓齐聿白为了成婚不择手段囚禁了皇妹,兴许会为她做主。
依礼制,这个时辰新帝应当在正殿祭祖。
殷灵栖躲避追兵一路坎坷,好不容易辨清路线逃至大殿外,却在殿前意外撞见齐太后的仪仗。
她慌忙闪身避至门后。
“皇帝龙体抱恙,今居于行宫休养,大婚祭祖这一项,便由哀家代他。”
唯一能为她做主的皇兄竟然不在宫中!
最后一丝希望灭了,殷灵栖身子一软,几乎站不稳。
齐太后进了一柱香,阖目合掌:“祖宗在上,先皇之幺女昭懿出降齐国公府。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1】。望祖宗庇佑……”
殿外忽而喧嚣声起,打断了齐太后的祭拜。
齐太后皱眉不悦,方欲呵斥,却见身着婚服的齐聿白匆匆入殿。
“姑母,公主不见了。”
齐太后愕然抬头:“昭懿不见了?她不是被你……”
她险些失言,顿了顿,焦急斥道:“禁军呢,派他们去找!哀家不信活生生一个人会凭空消失!”
“传哀家懿旨,能者重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公主带回。”
她攥住齐聿白的手,语重心长:“找到她,抓回来。无论如何,只有完成这场婚仪,你才能顺理成章得到昭懿所继承的一切。”
“姑母,”齐聿白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为保万无一失,侄儿特意命人加了一剂药,公主仅凭自身之力逃脱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的意思是……”齐太后若有所思。
“若真是惊动了那处,既来之,不若趁机将其一网打尽。”
齐聿白眼底阴沉如水,话锋蓦地一转,转身朝宫殿后厉声喝道:“何人躲在门后!”
在他出声那刻,一抹灼红身影瞬间飘远,逐渐从余光中消失不见。
“公主……”齐聿白眼底闪过狠戾之色,回过神,号令道:
“追!”
披坚执锐的禁军霎时一拥而上,朝既定方向兵分多路包抄围堵。
殷灵栖没命般不管不顾跑着,遇门则入,逢路便逃,根本来不及辨认生路。刚恢复行动能力的腿脚本就虚弱,她又惊惧交加,越跑越无力,仅靠强烈的求生意志吊着游丝般脆弱的一线气息咬牙坚持。
谙练严密的禁军包围圈正在飞速缩小,只待将猎物逼入穷途末路。
满头珠翠碰撞着碎声作响,同殷灵栖摇摇欲坠的身影一般愈来愈凌乱。
她来不及止步,踉跄着转角迎面撞上宫墙。
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