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宿敌黑化时(重生)/退婚后他们追悔莫及(重生)(51)
他俯下身,摸了摸小童的头:“想来这位便是入京述职的福州都督的小公子吧。”
“咦?大哥哥认识我?”小童露出乳牙,歪着脑袋疑惑地望他。
柏逢舟低头看着小童脚踝处编制的彩绳:
“闽地有习俗缚玍,以五色丝线织成网状,缀流苏,内裹‘避毒丹’,女孩缚于手,男孩缚于脚,以求驱邪平安之意。”
“好吧,本宫收回方才的话。”殷灵栖笑了笑。
也是,若柏逢舟是个只会把书读迂腐的榆木脑袋一个,后来也不会涉足朝堂青云直上了。
“公主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在下吗?”
他重新直起身,一袭月白长袍立在簌簌纷飞的花雨中,眉目温和,等待着眼前人开口。
“知道柏公子不喜欢曲意逢迎,在酒宴上和他们待在一起多难受,不如把你叫出来散散心。”
殷灵栖戴上兜帽,转过身:“过来,送你件新年贺礼。”
梅林当中有一作观赏使用的亭子。
宫人们落下六面垂帘遮风,轻手轻脚抬起古琴中的仙品,置于石桌上。
“试试看,喜欢吗?”殷灵栖在他对面坐下。
柏逢舟不肯落座:“唐开元年间的九霄环佩琴世间稀有,承蒙公主抬爱,此等重器,在下不敢收。”
殷灵栖双手交叠搭在下颌,仰起脸望着他,开门见山:“本宫在拉拢你,看不出来吗?”
柏逢舟抿唇不语。
“柏公子若当真无意,那日便不会答应同本宫乘车离开,今日也不会来见本宫。”
她放下手,起身走至柏逢舟面前。
“试探人心的方式有千万种,可本宫一种也不想对柏公子用,不若你我开门见山,坦诚相见。”
她是真的不忍算计柏逢舟。
以布衣之身沉浮宦海几度春秋,前世的柏逢舟真正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他太干净了,世间少有的澄净透明,就像一面水镜,照得见殷灵栖自己。
柏逢舟静静地凝视着她,叹息一声。
“翰林院的任何一位学子都比柏某有价值,在下人微言轻,能帮到公主什么呢。”
“一时境况并不代表一世境况,纵使眼下明珠蒙尘,终有重见天日的时机,柏公子的机遇在以后。”
“以后?”柏逢舟轻轻地笑了,“未来之事虚无缥缈,何谈以后。”
“会有那一天的。”
小公主眼底绽开明媚笑意,冬日温暖的日光懒懒洒在她面上,柏逢舟透过她的眼角眉梢,窥见了久违的生机。
生命啊。
多么珍贵的东西。
柏逢舟喉结一滚。
“公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名琴太过贵重,恕在下不能收。但公主若不嫌弃,在下愿为公主抚琴一曲。”
“柏公子随意。”
殷灵栖本就清楚柏逢舟不会收下旁人的馈赠,她只是想拿琴作为两人商谈的一个契机。
柏逢舟落手轻轻按上弦,指尖一动,古琴沉寂百年重新奏出第一声琴音,温劲清透,余音绕梁。
他静默一瞬,忽然变换指法弹拨起一支陌生的琴曲。
“公主以为如何?”他凝望着殷灵栖。
“好听。”殷灵栖点点头。
柏逢舟垂下眼睫,无声一笑。
“我说错什么了吗?”殷灵栖微微皱眉。
柏逢舟摇了摇头,只是重复一遍初见那日的话:“公主很好。”
“只有你总是夸我,高山流水难觅知音,这个朋友交得值。”昭懿公主心情大好。
风穿梅林,花海翻涌。
清越琴音突然被嘈杂人语击碎。
“那边在吵什么?”
殷灵栖昏昏欲睡,突然被声音吵醒,她微蹙了下眉,眼色灵活的宫人立即朝远处置办大朝会的宫殿遥遥奔去。
跑腿的宫人很快过来回话。
“方才宴会之上,今岁的榜眼潘羽书突然发狂,留下几句恢诡谲怪的话便撞柱自尽了。御医来时,潘进士七窍出血,脉息微弱,只恐回天乏术。”
“潘兄留下了什么话!”
柏逢舟琴音一裂,怔怔站了起来。
“奴才没听清,隐约听他们传着什么‘观音’‘报应’‘契约’之类的。”
柏逢舟面色骤然一白。
“你怎么了?”殷灵栖望着他。
柏逢舟缓了缓情绪,眉宇间凝着阴翳。
“十月廿五夜,时令大雪,今岁状元孟益之突然于孟府书庐中自尽。人们找到孟兄时,书庐墙壁上留有他以血写就的罪己书。”
“今日十一月十一,时令冬至,榜眼潘羽书触柱意欲自尽,若公公方才没听错,潘兄留下的话,便是孟兄的遗言。”
“若这不是一场意外,那么状元,榜眼……”殷灵栖眉间紧蹙,目光落在柏逢舟身上,“下一个是……探花郎?”
“正是在下。”柏逢舟唇色泛白,神色复杂。
殷灵栖目光一紧,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天策二十年的科举舞弊案,以一种异于前世的诱因,提早至十九年冬出现。
殷灵栖取出令牌塞到宫人手里:“带上本宫的令牌速去慎宁郡主府找一名姑娘,把令牌交给她,她自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
易容后的别枝雀凭借昭懿公主的令牌成功混入宫中。
“公主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别枝雀揭去假面,露出殷灵栖所熟悉的那张脸。
“帮本宫验个人。”殷灵栖道。
“那个姓潘的书生?”别枝雀皱眉。
“你认识他?”殷灵栖问。
“不认识,方才过来时听宫里人在议论,便跟在他们身后找到宫殿,翻墙进去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