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仍旧是那副温柔祥和的表情，好似一尊观音一样，有些和这尘世并不太大干系的疏离和淡然。

僖嫔倒是有些话想要和她说的样子，不过这也不是个适合的场合，就只能先按下话语不动。

至于宜嫔，大概是除了佟琳琅之外，唯二之一不被干扰的人了。她依旧醉心于自己的美貌，每日都是照照小镜子。

“今日唤大家过来，确实是有要事。”皇后年纪是在场最小的，但是经过这一场病痛，容貌都沧桑了不少。

她扫视了一下大家的神情后，不急不缓慢慢的开口。

“是关于二格格夭折一事。”

二格格是指端嫔那早逝的女儿，因为没有封号且早逝，就不能被喊公主。

“恳请皇后娘娘做主。”闻言，端嫔自然顺着皇后的话，从座位上跑到中央跪下来，满脸愤懑与伤怀。

这个空隙间，她还有时间抽空瞪了完颜氏和李氏一眼。

看情况，想来是早先皇后已经和她说过了，如此她才能好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佟贵妃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倒是默默松了一口气。

虽不知道乌雅氏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过好在对方抖露的是这种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可以了。

荣嫔眉目微蹙，也跟着端嫔的实现看了过去，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她边上的完颜氏和李氏会于此有关系。

佟琳琅这边的三人组坐得近，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

只是左右看看后，佟琳琅从两人的眼中似乎都能看出事情的发展来。

也就是说，在场只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眸看了一眼知言，在对方不经意间躲开的视线中，佟琳琅真正明白了。

她确实是唯一那个不知情的，就连她的宫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怪小福子和知言出去查了好几天都说不清楚，敢情是勒令不允许告诉她。

佟琳琅这样猜测也是有依据的。

知川背叛了她她这才发现是因为她对知川也并不是很了解。而知言和小福子是真的信得过的，两人自然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那边只有一个答案，就是玄烨不让他们说的。

佟琳琅很确信，如果只是皇后下令，他们估计还是会私下偷偷和自己透露一点消息的，不至于叫她现在跟一只摸不着头脑的猹一样。

“娘娘，皇上说这些事情无关紧要还扰人心神，娘娘知道了要操心的，就让奴婢和小福子先不和你说了。”知言凑过来小声说道。

宫里人最大的技巧就是只要她是附耳和你说话的，不论音量如何，听到的也就只有当事人两人而已。

这一项技能佟琳琅至今没有学会，因为想问什么也暂时不能问出来，只能先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但是她哪里是不在意，她现在明明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知道详情的僖嫔贴心的将自己边上小方桌的那盘点心递了过来。

隔壁的宜嫔也好整以暇的放下了镜子，给她和佟琳琅都倒了茶水。

两个人是一句话没说，但是行径似乎是在说：来，磕点瓜子看戏。

佟琳琅左右看了一眼，在两片了然的目光中，默默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润润肺，而后开始小心翼翼的啃点心。

“那日二格格夭折的原由其实是中毒，只是太医来过，带走了药渣后却探查不出原因来，这事便成了二格格体弱多病受不住皇家福泽而逝去。”

“但其实那毒是潜移默化的，并非下在药里，而是下在了臣妾宫中的一株琉璃宝石盆景花树上。”

“那下毒的宫女日日近来擦拭，药效一日比一日强，等到二格格逝去后，她又状若其事的将盆栽给擦拭了个干净。”

“这件事臣妾探查了三年多，这才发现端倪。那宫女大概是怕自己也被幕后之人残杀，还一直留着那包毒药。”

“也是最近，在臣妾的多番告诫下，她才说出了实情。”

“命令宫女下毒的是安嫔，提供毒药给她的是安嫔。”

端嫔话锋一转，眼睛一红，将手指向已经坐立不安的两人。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这件事的真相，都是前一日皇后唤她过来同她说的。

听闻是皇上私底下彻查后宫，这才发现了这件阴私。

端嫔昨日才得知真相，抱着二格格的衣物已经哭了一日了，今儿还是特意用冰敷了眼睛才过来的。

她要体体面面的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她原是为何，要如此做？”荣嫔看了过来。

她这一出声也不是维护害人者的，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疑惑为何她们要这样做。

端嫔想起来，荣嫔也是痛失过孩子的，还一连失去就失去了三个。

她沉浸在悲伤中，自然就认为是这件事引起了对方的共鸣，倒也没有过多在意。

“臣妾也不知。二格格才那样小，她又能对这二人产生什么威胁呢。”

佟贵妃看了一眼荣嫔，随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算了，替罪羊出来了就行。

乌雅氏供出来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丢了那颗趁手的棋子，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佟琳琅坐在她们对面，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很是清楚。

荣嫔一直都是像水流一样温和的，这会儿忽然站起问了这样一句话，看起来十分的突兀。

在场的人都在看自己，完颜氏和李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们不是佟贵妃，不知道这件事是乌雅氏供出来的，还真的就以为是端嫔宫中那个宫女漏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