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68)+番外
于主任提醒了一句:“程总,你不是认识她老公吗?打个电话说一声。”
程文彬一边掏出手机来,一边说:“对对,还是老于周到,我让她们家陈工啊,直接到医院去。”
司机开到医院门口,陪着曲疏月进去,给她挂了骨科的号。
拍片子之前,护士先在清创室里,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陈涣之就是这时候赶到的。
接到程文彬电话,他还在书房里画图纸,冷不丁听说曲疏月摔了,扔了笔就赶过来。
曲疏月怕疼,一只手搭在大腿折起的裤子上,细长的指尖屈起,轻声提醒护士慢一点。
护士说:“现在我们都不用酒精了,碘伏应该没那么疼吧。”
陈涣之站在门口,看见曲疏月瘪了瘪嘴,忍了忍,她最终没回护士的话。
好像再说下去,就是她这个人娇气,吃不得一点苦似的。
她别过头,蹙起眉,把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白桦树,那几只叽喳的翠鸟身上。
树叶翩翩飞落间,曲疏月听见一道清润男声:“还是轻一点,她皮肤比一般人娇嫩,从小怕痛。”
护士抬头,看见一个肩平腰窄的男人走进来,那衬衫穿在他身上,像杂志上的时装模特一样抢眼。
曲疏月也回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陈涣之的眼睛盯着她伤口:“你们程总打电话给我,说你从山上滚下来了。”
“就、就是摔了一下而已。”
他啧了一声:“好端端的,走个路都会摔跤,今年几岁了?”
她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嘟囔出一句:“谁知道那里有块木头,没有注意嘛。”
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涣之的面前,她总是觉得心虚又胆怯。
曲疏月游刃有余的,在关于爱这件事上,对他横加掩饰,撒着不厌其烦的谎。
但内心的战战兢兢,种种般般的无所适从,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陈涣之又问护士:“她拍片子了吗?要不要紧。”
护士说没有,拍片子还要等排队,一会儿就过去。
她把沾血的药棉丢进垃圾桶:“好了,差不多可以先去了,免得过号。”
陈涣之点头,客气道:“麻烦你了。”
曲疏月踮着脚尖,大腿稍离了床垫,一双手小心钳起卷着的裤腿,要把它放下去。
陈涣之见状,缓缓蹲了下去,正准备接替她的动作。
但曲疏月固执,不肯放,她往旁边挪了挪:“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打抢般的松了裤腿,任由它遮过膝盖。
陈涣之直起身:“还能走路吗?要不然,我抱你过去。”
曲疏月连忙拒绝:“没必要,我还有一条好腿。”
“......”
她摸着床沿,两只手都撑好了,才慢腾腾的站起来。
即便这样,在走下踏板的那一瞬间,曲疏月还是晃了两晃。
别人还没说什么,她先解嘲的笑:“坐太久了刚才,没事,没事。”
陈涣之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都这样了,你还在逞什么强?”
她面上硬撑着,干笑一下:“没有啊,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再说,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昨天的事还没掰扯清、消化掉,她哪里还敢让陈涣之抱她啊!
像听了个笑话,陈涣之嗤了一声:“你不习惯别人碰你,只习惯你碰别人。”
“我哪有碰别人,你开什么玩笑?”
曲疏月说完,金鸡独立的姿势挪了两步道,她尽量走得平稳。
不管怎么样,昨晚的事她已经打算死扛到底,在来医院的路上就这样决定了,反正又没证据。
谁还能逼一个喝醉酒的人,非记起自己散德行的事儿。
陈涣之一手搭在胯上,闭上眼,一手大力捏了捏眉骨:“曲疏月,你非要做到这份上,是吧? ”
怎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她回头,就看见他拿出手机,一通操作。
安静无人的清创室里,顿时响起一道软软糯糯的女音:“嗯——你好好闻啊。”
然后就是清脆响亮的吧唧一口。
曲疏月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活见了鬼的表情。
陈涣之把手机亮到她面前。
从高处拍摄的画面里,曲疏月看见自己散乱着头发,坐在陈涣之的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耳畔,一副垂涎三尺,要就地把他给活吃了的流氓相。
曲疏月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感,快要把她给淹没了。
......谁来救救她。
第29章
这段视频杀了曲疏月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搞的, 还留下这么个把柄了?谁这么无聊。
她真想装作不认识手机里那个放浪形骸的野女人。
但事已至此,躲也没有用了,曲疏月垂首片刻, 几秒后, 把碎发捋到耳边,抬头看他。
她昂着修长的脖颈, 努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但又不得不承认, 在逻辑自洽上, 她没有陈涣之的过人天赋。
一点肉眼可察的红晕, 从曲疏月的脸颊上蔓延开, 像在湖中心投下一枚石子。
她嘴角有点抖:“你把这个拿出来, 是要怎么样?”
陈涣之收了手机, 被她这种强装镇定的目光看得想笑。
他很平静:“我什么也不想做, 只是提醒你, 不要总是把话说满。”
“什么话?”
陈涣之学着她刚才轻软又露怯的语气:“我哪有碰别人?你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