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99)+番外
“......哦。”
陈涣之彻底没了话好说,拿上他的睡衣进了浴室,义愤难平的样子 。
她依然发挥稳定。就跟高中的时候一样,他永远猜不到一副乖巧模样的曲疏月,会憋出一句什么来怼你。
曲疏月望着他的背影,以及被大力甩上的门,抿着嘴儿笑出来。
她拿起手机,给姑姑打电话,曲粤文很快接了:“新年好小月月!”
“新年快乐姑姑,祝你万事如意,祝......”
“免了。”曲粤文匆匆打断她:“我也不想祝你早生贵子,咱们姑侄就别俗套了吧。”
曲疏月弯起唇角笑:“也对。爷爷睡了吗?”
曲粤文说:“还没呢,你等一下啊。”
接着那边就传来一声:“爸,您乖孙女要跟你说话。”
曲慕白接过,声音听着雄浑有力:“月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没呢,刚从前厅回房间,他们还在守岁。”曲疏月换了一只手,靠到了床上接:“爷爷,初二一大早我就去看您,好不好?”
曲慕白说:“那你就先回来了?陈云赓那老顽固也没说你?他可是最讲规矩的。”
“哪里有啊,他爷爷从来不说我,只会夸月月真乖。”
她知道爷爷想听什么,也故意讲给他听。好叫曲慕白知道她在陈家过得蛮不错。
果然曲慕白笑了:“那就好。你早点去睡觉,明天是正月初一,不好懒床的。”
“知道啦。”曲疏月小小撒了个娇:“我这不是想您嘛。新年了,祝爷爷长命百岁。”
曲慕白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好,爷爷长命百岁,快去睡吧。”
“嗯。”
陈涣之洗澡没那么多名堂,洗完也不用抹精华面霜的,动作快很多。
曲疏月摸准了他的时间,在他出来之前把手里的书一放,蒙上被子装睡着了。
她不想再继续纠缠上一个无解又尴尬的话题。
陈涣之看着她那副睡相,啧了一声,走到另一侧床沿边,替她拧灭了床头的壁灯。
他拿起曲疏月那本书,也是从家里带来的,作家阿西尔的一本老年生活随笔,叫《暮色将尽》。
陈涣之翻了两页,又看一眼紧闭双眼的曲疏月,纳闷地说:“什么鬼。这书上印了蒙汗药是吧?每次都能把她给看睡着了。”
这一句自言自语冒出来。曲疏月差点绷不住,睫毛颤了颤,几乎要笑出声。
陈涣之一把扔了手上的书:“装,你再装。”
曲疏月干脆睁开眼。她慢腾腾地翻了一个身:“谁装了!我正要睡,被你吵醒了。”
他往她身上横了一眼,绕到自己那一侧,掀开被子躺下去。
陈涣之枕了手平躺,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繁杂花纹,曲疏月就偎在他身侧。
她睡不着,脑子里又是那一段凌厉的争吵,可章濮元的为人又是那么温和。
曲疏月忽然问:“你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涣之说:“不好评价,我和他接触并不算多,总之不会是坏人。”
“不是坏人的意思,是指他不会和自己的秘书胡来?”曲疏月说。
陈涣之抽出手,他躺下来,在一片柔和的灯光里,对上她的视线。
他答非所问:“如果你是胥珍儿,会怎么做?也会因为一条岁末祝福,就大吵大闹的吗?”
曲疏月迅速摇了两下头:“我不喜欢吵,也不喜欢闹。如果婚姻出了问题,夫妻关系坏到这个份上,我会直接离开他。”
果真如他所想。若是换了曲疏月,只怕在察觉出端倪之后,什么也不会问,就安安静静地提出离婚了。
就像他们毕业晚会上的最后一次对话。
什么原因也没有的,只是为两句没说拢的话头,她就不再理会他了。
由得他反反复复把自己的罪名猜来猜去。九年了,也猜不出个头绪来,问她又不说。
他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曲疏月这样的性子。
陈涣之的声调冷下去,像凝结了枯叶上的夜霜:“就这么闭口不谈吗?万一人家就是冤枉的,怎么办?”
曲疏月哼一声:“到了这种地步,是不是冤枉的还重要吗?总归是他的错。当自我拉扯成为常态时,任何关系都要停止。”
为一个男人,变成疑神疑鬼,不顾形象甚至破口大骂的泼妇,是最最不划算的事。
陈涣之笑笑:“所以曲小姐的人生准则,就是时刻不能丢了体面,对吗?”
曲疏月听出他的怪调,仰起头看他:“活得体面一点不好吗?”
他寂寂然开口,受害者一般的口吻:“不是不好,有时候你要的体面,会误伤别人。”
困劲上来,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请问我误伤谁了?”
陈涣之心跳快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随之跳动两下,手心微微汗湿。
好半天了,他才小声说了一句:“我。”
没有听到曲疏月的回答,陈涣之一低头,发现她早已经睡了过去。
她呼吸匀称而绵长,这一次是真睡着了。
他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陈涣之转过身子,贴靠过去,替曲疏月掖好被角后,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第43章
大年初一的早上, 曲疏月是强撑着起来的,人醒了,但脑子还没醒。
跨过院门时, 连左右脚都分不清楚了, 还是陈涣之拉过她:“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