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位学生Aaron·Adams上台拿到证书时，连彼得都在尖叫。

工程学院一届足足有一千六百人，因此这最后一个环节也相当漫长。可不管再慢，随着前面的学生一排排站起，上台，再坐回，彼得的心怦怦跳起来。

他回头看向观众席，来看他的每个亲人好友都在期待地看着他。

当前面一排上台到一半时，有人拍了拍坐在彼得这排最外侧的人。彼得听见他说，“到你们了，去排队吧。”

他等不急其他人就蹦起来。

再之后，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像是沉浸在深水里。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随着队伍一点点向前移动，又或者是如何站到礼台侧边的台阶上。只知道世界随着那一声“彼得·帕克”突然再次活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台阶。

他的父亲最先迎接他，紧紧地搂住他。

“Congratulations*，kiddo。”彼得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他声音中的哽咽。

“Thanks，Dad！”他欢快地说道。

然后就是五步外站在篮子边的院长，朝他递来一个用丝带卷住的白纸。

“恭喜你，彼得。”他也微笑。

彼得从他手里接过毕业证书。

在握住的那一刻他朝台下看去，远处的观众席上梅姨跟帕佩两个人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眶微红，脸上都是欣喜的微笑；山姆已经捂住脸大哭了，史蒂夫英勇地没有捂脸，但是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克林顿跟他的妻子双手交握，看着他也看着莉拉跟纳坦，像是想到了未来属于他们孩子的时刻；娜塔莎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但是彼得从她脸上看见了骄傲；观众席另一侧，闪电在鼓掌大喊彼得的名字，奈德的整张脸则都被照相机挡住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属于彼得·帕克的高光。

他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像是年轻挺拔的树沐浴在阳光下。

直到后脖的蜘蛛感应突然发出警报。

世界被冻结了。彼得能听见自己放缓了无数倍的呼吸，以龟速移动的视野，还有底下所有人定格的面孔。

只有蜘蛛感应在不断尖叫。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复仇者全员都在这里，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拿着毕业证书走下台一切就自然有人来解决，但代价就是礼台可能被破坏，托尼跟院长跟他的教授都有可能受伤。还有一个选择，他的手腕上一如既往的绑着蛛网发射器。

但他今天没有带制服。

在无数个日夜无数种可能中，敌人偏偏选中了他唯一不可能戴上面罩的一刻。

他该怎么做？

世界突然恢复原速，他的院长跟他握手，身后音响已经开始喊下一位学生的名字了。而彼得做了百万个平行宇宙中百万个彼得·帕克都会做出的选择——

他扭身，展腕，射出蛛网。

***

复仇者大厦，五十五层。

阳光从背后的落地窗照进来，热度被黑色的西服吸收透到皮肤上。

十米外的展厅的木质大门关着，但仍然有由各种细微的动作跟低沉交谈组成的嗡嗡声传来，像是一群被困住的蜜蜂迫不及待的想要汹涌而出。

史蒂夫跟其他复仇者站在前面，帕佩跟托尼站在他两侧，手分别搭在他的两侧肩膀上。

托尼仍然不放心地说道，“你确定？”

连一向是两人中更加冷静的帕佩也声音发紧，“彼得，sweetheart，你要是不想一句话都不用说，我跟托尼应付这种事的经验多了去了。”

但彼得仍然摇头，“可我想自己完成。”

抓在肩膀上的两只手都更加收紧。

最前面，史蒂夫回头，“准备好了吗。”

“Yup。”他故意像是吐泡泡一样发出最后的那个P。

史蒂夫微笑，然后推开木质大门。

礼堂内的噪音顿时放大，里面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无数问题被同时丢出，快门按下的声音连成一片，闪光灯几乎刺得人无法睁眼。

彼得眯着眼让自己被托尼跟帕佩牵着走上礼台。上面已经摆好了一排桌子跟椅子，所有人依次坐下，托尼跟帕佩自然坐在彼得两边，史蒂夫则站到讲台后。

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凑近，“请安静，谢谢。”

室内的喧哗勉强降下来。

“我跟复仇者们过来是为了对斯塔克一家表达支持。他们永远就是我们的一员，任何不尊重他们的人都会被复仇者列为无法再合作的对象。”他警告地看着底下的人，会场彻底安静了。

“我希望接下来彼得发言时不要有人打断他。这是一次新闻发布会，但只会就一周前哥伦比亚大学工程学院毕业典礼发生的事件进行解释，我们不接受任何提问也不会给出任何形式的回答。”

在确认所有人都明白后，他才微微点头，朝彼得看来。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他走到史蒂夫刚才的位置，从口袋里掏出帕佩塞给他的题词卡，是长篇大论的措辞，他扫了一眼就将题词卡揉成纸团。

帕佩摁着太阳穴叹气。史蒂夫扶额，娜塔莎嘴角的坏笑就没消失过。剩下的复仇者反应各不一样，但惟独没有人露出惊讶。

至于托尼，God，托尼爆出的得意大笑响到大概会场另一侧都能听见。

彼得在他父亲骄傲的注视下挺直脊背，同时扫视底下的所有记者跟媒体还有他们激动、探究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麦克风拉到嘴边。

百万个平行宇宙中，也许只有他一个有如此殊荣说出这句话。

“我叫彼得·帕克·斯塔克。”他道，“我是蜘蛛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