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雨(69)
女生诚惶诚恐地接过, 或许是太过紧张,同时碰掉了自己放在桌面的笔记本, 本子“啪”地掉到地上, 夹在扉页的粉色信笺也滑了出来。
信笺装扮得挺少女心,应该是准备了很久, 暧昧的粉色泡泡都快溢出封面, 宋惊晚只来得及看到个用花体写的To什么什么的词眼,夏芝芝便连忙欺身捡起, 慌张地将它塞回本子里,脸爆红。胡庭哦哟哦哟地怪叫:“芝芝,给谁的情书呀?”
“才不是!”
她矢口否认。
夏芝芝难道有了暗恋的男生?为什么我完全没看出来。宋惊晚想,开始回忆芝芝平常熟识的几个男同学,一个个地检索。但女孩咬死不认,脸快蒸熟,胡庭也不为难她,“好吧好吧......对啦!快跨年了,我和陈熠还有副班打算跨年那天去水溪村民宿玩,几乎全班女生都答应去,晚晚,你和芝芝也来的吧。”
两人自然不会扫兴。
“几乎?谁不去吗。”
胡庭耸肩:“姚诗毓啊,我压根没叫她。”
宋惊晚沉默半晌。
“还是叫一下吧。”
她说。
“姚诗毓性格刁钻,妥妥公主病,我才不乐意跟她跨年。”
“她愿不愿意来另当别说,但我们好歹一个班的,又快毕业了,我希望每个人回忆里的高中群像起码是完整的。”宋惊晚说:“对了,男生去么?”
“没叫男生,他们嫌去民宿太孩子家家。”
宋惊晚心道有么,谌降盯着书本,突然冷不丁:“我不觉得。”
胡庭没懂他的言外之意,问号脸。
“哦,那你不觉得。”
谌降忿忿地翻页。
十一月的天,温度忽高忽低低低很是变幻莫测,怕冷的同学早早预备了羽绒服,可以套在冬装校服外面,暖和是暖和,除了会显得特别臃肿。教室里人多还好,大家塞在一个空间里不会特别冷,就是苦了坐在前门和后门的同学,门每次开开合合,都要经受一次外面寒风的洗礼,时间长了,宋惊晚的手和脚就没热过。
冷归冷,幸好宋惊晚不会生冻疮,她从包里掏出只冻疮膏,掂了两下,然后走出教室去六班。天气凉,六班出来放风的同学不多,宋惊晚踮脚往里面张望了会儿,没看见崔无恙,只有章萤碰巧走到后门。
“晚晚。”无限好文,尽在
她叫她:“你找人吗?”
宋惊晚含糊应了声。
“找谁?我帮你叫她。”章萤眼尖瞄到她藏在袖管里露出半截的冻疮膏,“是送这个吗?”
“崔无恙在吗。”宋惊晚问。
章萤小幅度地向下撇了撇嘴角,“你给我吧,我帮你送进去。”
“她不在?”
“.......不在。”
“你指给我位置,我进去放她课桌。”
见女孩如此生分,章萤其实怀疑过是不是那天进她家结果被谌降截道,谌降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凭他们的关系和谌降的性格应该不至于,于是颇为受伤地扮可怜,“你连这点小事都要防我吗?”
课铃快打响了,宋惊晚没有时间再继续耗,将冻疮膏交给她,“谢谢,麻烦了。”
章萤冲女生笑笑。
小小冻疮膏自己无须折腾心思,章萤走到崔无恙的课桌边,不过并不打算告诉她是谁送的。崔无恙正垂着脑袋,貌似在盯着手掌中的某样东西出神,连自己在她身旁都浑然不知,章萤看清了,是那对玫瑰耳钉。
崔无恙分外珍惜它,凝视的目光也分外柔和。
很不对劲。
直觉告诉章萤,很不对劲。
只是个物件而已,哪怕做工再精美再喜欢也不该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要么,她不是惦记物件,而是惦记耳钉意指的人。起码在章萤的印象里,崔无恙就像玉面罗剎,是没有软肋的,她待人接物总是冰冷,不像情感丰沛的人。
为此,章萤多留了个心眼。
送完冻疮膏,宋惊晚回班里上自习课,手早已冻得没知觉。
今天坐在讲台的值日班长是许冕,见女孩稍稍迟到并未苛责扣分,宋惊晚蹑手蹑脚地走向座位,然后拿起笔写作业。
从门缝灌进来的冷风不息,宋惊晚写一会儿便停笔,搓搓手掌生热,如此循环往复,十分钟过去仅写完了蓝本的一面,效率极低。她握笔的姿势僵硬,因此写出来的字体不够顺滑,每一撇一捺像被打骨折似的,宋惊晚越瞧越不顺眼,强迫症犯了,写得更慢。
谌降快写完了,她还在老地方乌龟爬,他不清楚原由,习惯性嘴贱:“很难么?求我我教教你。”
她瞪他,同时无意识地朝掌心哈气,感觉筋骨活络点便继续写。谌降敛了笑,问:“你很冷?”
又写难看了一个字,宋惊晚悲愤地托腮生闷气,没理。
“手。”
他言简意赅。
“干嘛?你给我暖啊。”
宋惊晚撇嘴。
“不会又说我吃你豆腐?”
谌降有的时候喜欢干脆些、强硬些的直接用行动说话,径自抓住女孩的右手,又是十指相扣的姿势,宋惊晚吓得眼圆一圈,强行把他和自己的手都摁到了桌子底下。
她挣他,但谌降握紧了就是不放,这个精神病。
“你疯了?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男生慢条斯理:“谁?许冕么。”
宋惊晚不懂,为什么其他同桌牵个小手都和和美美的,轮到自己和谌降,照旧跟战争一样,互相之间暗暗较劲。她没能挣过他,认了命,选择安安分分地被他紧攥着,听见少年轻叹:“好凉。”
无法否认的是,被他扣住的右手正在渐渐攀温,男生的热量犹如永不枯竭的太阳,源源不断地给自己传递温度,慢慢疏通了僵硬的血管。指腹以及掌心的血色愈发红润,手恢复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