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念笙捂着脸继续假哭。
小孩子看不出真假,犹疑地望向侍女。
明于鹤怒上眉梢时,的确不止一次要责罚明念笙,虽然没实施,怒火总是真的。
侍女也拿不准明念笙的悲伤是真是假,踌躇着没说话。
偌大的书房中,一时只听得明念笙“呜呜”的哭声。
阿岑犹豫了会儿,扯扯明念笙的袖口,道:“我都瞧见了,姑姑,你根本就没有流眼泪。”
明念笙捂紧了脸背对着他。
阿岑觉得她是在装哭,不理她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练字。
写了几个大字,见明念笙还是没停下来,他有点为难,想了想,道:“他俩的娃娃给你欺负一下出出气,你就别哭了,好吗,姑姑?”
明念笙哭声一顿,转过身,从指缝里看着他,问:“真的?”
“真的。”小小的孩子板着脸学大人沉重叹气,“反正我总是倒霉,就当又倒霉了一回。”
说完,他把笔搁下,走到明念笙面前,认命地闭上了眼,道:“姑姑,你动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念笙放下捂脸的手,露出得意的笑,摩拳擦掌道,“明于鹤,你儿子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接着,她捋起袖子,捧着六岁小孩圆润的脸蛋,揉面团似的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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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韶安郡主接回府中,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辰了。
侍女将明念笙与阿岑的事情禀报给了骆心词和明于鹤,得知两人都好好的,骆心词不急着过去见人,在屋中问起明于鹤新收到的信函。
信函是在府门口收到的,看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于鹤坐在圆桌旁拆了书信,扫了两眼,道:“是京兆尹前些日子抓了伙贩卖孩童的贼人,审讯结果出来了。”
“京城里也有胆敢拐带孩子的贼人?”骆心词惊诧,随即疑惑,“这事很严重,可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特意给你送一封信?”
“外地逃亡来的。因为我去接儿子那日,顺手帮忙抓了一个贩奴,京兆尹特书信一封来答谢我。”
明于鹤对答如流,说着转向梳妆镜前的骆心词,扬着信函道:“如何?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正直英武,看得你春心大动?”
骆心词嘴角扬起,放下梳篦走过来,道:“我要自己看。”
她绕到明于鹤身后,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趴在他后背上,就着明于鹤的手看了起来。
明于鹤顺从地为她拿着信函,待她看完,偏过脸问:“怎么样?”
儿子丢失的事情被明于鹤瞒了下来,但他那时闹出的动静太大,京兆尹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侯府没明说,官府那边也没有亲眼见到侯府小公子被绑走,便藉着答谢的名义将案情与审判结果提早告知给明于鹤,正与明于鹤说的一模一样。
骆心词惧怕那些买卖孩童的贩奴,看见信中说孩子已送回,贩奴将被处死,心里才踏实了。
她偏着脸在明于鹤脸上亲了一口。
明于鹤挑了挑眉。
骆心词笑,压着他的肩膀往前倾去,双唇才凑在一起,外间传来踢踏的脚步声,一听声音,两人就知道是谁了。
刚要烧起来的火苗被迫中断。
骆心词从明于鹤背上站起来,只余双臂还搭在明于鹤肩上,不轻不重地抓着。
明于鹤深吸气。
再气也不能把孩子怎么着。
他收起信函,打开桌案上放着的锦盒,在看见儿子跑来的身影后,招手道:“你祖母给你求了个平安符,快过来……”
阿岑两手捂着脸颊朝爹娘跑去,跑得很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慢点跑,当心——”
骆心词口中的“摔着”俩字还没出口,就见跑着的孩子身子一歪,“咚”的一声,往桌案底下栽去。
这一次,骆心词没反应过来,明于鹤被她搭着肩膀,也没能及时出手相救,两人只能看着孩子平地摔倒。
骆心词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前去查探。
把人从桌子底下救出来,见孩子捂着脑袋,眼神茫然,显然是摔懵了。
骆心词吓得不轻,小心地摸着阿岑脑袋上撞出来的肿包,急声让人去取帕子湿敷。
摔倒的人自己还算淡然,懵懂了会儿,摸着撞疼的脑袋,仰起小脸道:“我想明日就开始习武。”
明于鹤:“……行。”
是该尽早习武的,不然,他真怕这儿子哪一日倒了大霉,自己把自己给摔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