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119)
然后就是那个破盐巴罐子说:“今天?”
游飞怒着脸推开窗,严观瞧了他一眼,就像是立刻犯了头风,揉揉额角,说:“还把他带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大姐姐,他也知道?”游飞很警惕地盯着他。
明宝清点了点头,说:“邵二娘子说,她会在酉时初刻直接把人带出来。”
“直接把人带出来?”严观一点也不信,他睇了游飞一眼,尽量斟酌用词语气,说:“这件事上邵阶平费了不少心力,他会让邵二娘子直接把人带走?”
明宝清其实也不信会这样简单,道:“今夜他会在宫中饮宴,亥时初刻才会出宫门。”
“那他院里都是死人?”严观总泼冷水,泼得游飞火冒三丈,但他没有出声反驳,他也很惴惴不安。
邵家发家晚,家底也不太厚,所以宅邸买在靠近东城门的升道坊,不比那些靠近市集和朱雀大街的坊热闹。
“你今日怎么会在东城门?”明宝清问,严观是直接从城楼跳下来的,冲上头一挥手就走了,也没个交代。
严观发现小驴车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道:“替别人值一轮,他刚好回来了。”
“不良帅替武侯当值?”明宝清看他还穿着常服,一身新的红黑袍子。
“是兄弟。”
还是很该死的那种,只会在笑话完他大过年天天跑来做白工后,勾肩搭背去喝酒,回来给他带了炙鸭子、醋花生,却没有酒,还嬉皮笑脸说当值不能饮酒。
明宝清也不知道信了没有,离邵家越近,她也越安静。
人胜日这一天,宫中设下宴席并且赐予群臣彩胜,彩胜就是用金箔、丝绸剪成的一些花鸟形状,也有用金玉雕的,叫做金胜或者玉胜,可以挂在屏风、门窗,或者直接簪在发上。
平头百姓也剪彩胜,不过大多只用漂亮的彩纸来剪。
“抓髻娃娃,要买吗?”严观问。
他们正走过一个挂满了彩胜的小摊子,高举双臂,撇腿站着,发梳成双髻的胖娃娃们一张一张在风里摇摆着,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神通,镇宅保平安,祈雨辟邪。
明宝清摇摇头,说:“母亲都剪好了。”
游飞趴在窗口望着,他想着,‘阿娘也会剪,带她回了家,今天家里也能贴上抓髻娃娃了。”
邵家近在眼前了,小小的驴车驶进了偏门的巷道里,那里什么都没有。
游飞的心坠得他走不动道,但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飞快地爬到驴车顶上,想要往院里张望。
严观的手没游飞的脚快,他已经爬上去了,只得道:“小
心被人射下来。”
“邵家养得起会弓箭的护院吗?”明宝清本也想阻止,但四下昏暗,别人也看不见他,就道:“小心些。”
“邵家养不起,那褚家带几个功夫好些的护院做陪嫁,还是什么难事吗?”严观走了过去,抬手对游飞说,“下来!”
游飞当然不会理严观,他心里还提防着严观坏事呢。
因为地处偏僻的关系,院里一片昏沉寂静,别的院落里倒有透着些光亮和人声。
墙边半丈之地的黑要稀薄一些,依稀看见草木和砖石的轮廓,再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见,像是自游廊飞檐垂下了黢黑的卷帘。
游飞盯着看了好一会,觉得像是在无月的晚上出门看山,也是这样黑沉沉的一片,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却蕴藏着各种各样的草木禽兽。
很快,游飞就看见了一盏灯笼慢慢飘了过来,他低下头轻声说:“来人了。”
“那快下来。”明宝清说。
游飞垂下身子,想直接掉下去,脚麻痛一些也无妨,但被严观接了一下。
他拽拽自己被蹭上去的衣裳,跑到偏门前站好。
门开了,一条缝,开门的人像是没什么力气,喘气声还很急。
严观扫了一眼,见是两个婢女,一个打灯,一个还背着个人,他急忙伸手抵住了又要掩回去的门。
背人的婢女先出来,她弓着背低着头,看见了皂靴,吓得差点摔了,被明宝清一把抓了胳膊,拽了出来。
“寇药,这,这……
明宝清接过背上瘫软无力的人,拨开她的发丝,借着微弱的灯光隐约看清了额角的胎记。
“阿娘!”游飞的声音发着颤,他不敢去碰苗玉颜,连唤了几声,苗玉颜都没有反应。
“本是想让苗娘子换了下人衣裳就好过来的,可到了时辰还没动静,我本想着是情况有变,她出不来了,但她竟是直接昏在道旁,不省人事了!”蔻药累得够呛,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她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不对,身上的鸡皮疙瘩冒起来就消不下去,赶紧对明宝清说:“明娘子,人在这了,你先带她回去吧。”
游飞用手指在苗玉颜鼻端碰了又碰,可能是他太紧张了,所以没感受到一点气息的浮动。
“不,不,我要见邵阶平,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游飞的声音并不高,像是说给生死不明的苗玉颜听的,所以众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怒气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等严观反应过来时,游飞已经滑进了寇药身后的门缝,灯笼被他一脚踢了进去,逐开一条朦胧易灭的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