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146)
“一夜不睡,不至于的。”严观冲她身后一扬下巴,道:“先容我进屋查一查吧。”
明宝清侧过身让他进来,但这门窄得像是严观无礼地冲撞了进来,肩头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这屋子其实不大,可以说一览无遗,但严观还是很警惕,一一看过梁上、柜里,确保没有宵小藏匿。
“你有遇到过这种案子吗?”明宝清很感兴趣地问。
严观正在半跪在床前,压着身子往床底张望,勾出的肩腰轮廓在无灯的屋子里也很分明。
“有。”严观站了起来,走到后窗前用力摇了摇窗子,确保稳妥后说:“后窗还是别开,前窗是做死的,只能采光,开不了。”
“能不能说来听听?”明宝清好奇追问。
严观转身看她,就见她正站在小窗畔,窗纸上有些破洞,月光斜斜披在她身上,朦胧黑暗中只有她的面孔和身体,镀着清凉柔和的光。
他藏在黑暗里一时间不敢动,哑声说:“我去拿盏灯来。”
“不用,”明宝清心里还记挂着那些案子,又问:“不能讲啊?”
严观略叹了口气,说:“讲了你还怎么睡?”
“不是有你守夜吗?”明宝清这话是半开玩笑的,但说完便觉出有些逾越了。
她唇角微抿,就见严观走上前来,说:“类似的案子很多,最早我记得我阿耶办过一间磨坊失火的案子,小贼想偷些面粉,藏在磨坊里等天黑。结果一点火折子,整个磨坊燃爆,他虽逃出来了,可重伤不治。起先主家还以为他是去救火,但后来经过我阿耶查验才知道是监守自盗。”
“面粉易燃我倒是知道的,会爆炸吗?”明宝清问。
“会,粉尘扬起,再加上门窗密闭,但凡有一点火星子,声同雷暴。”严观见她很有兴致的样子,又说:“我自己办过的案子里,也有窃贼藏匿的事。那一家四口在客栈住宿时敞着窗纳凉,以为那窗子窄小便无事,可谁知六岁孩子已经做了三年的偷儿,老辣得很,从小窗入室后替同伙开门,两人杀人劫财,还拐卖了那对姐弟,父母二人被发现时就死了,不过还好把孩子救回来了,交给祖父母照顾。还有一对夫妻,入住前不知有个采花贼就在他们床下,那采花贼癖好龌龊,就喜欢与夫妻同床。”
明宝清听得仔细,严观却不说了,她只得问:“然后呢?”
严观诧异地看她,说:“还说下去?”
明宝清看出他微有些局促,心下惊奇,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严观敏锐地从她的笑容里品出一丝戏谑,有些赌气似得和盘托出,说:“他与夫妻二人轮番行了好事,直到次日天明,夫妻二人说起这事,越说越是对不上,才知昨夜被人猥亵,与人合奸。”
“怎么可能次日才知道?”明宝清很是不信。
“人家硬是这样说的,我难道还为这种事拷问不休?”严观说。
两人对视着,忽然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我出去了,好好休息。”严观说。
明宝清点了点头,走过去上好门栓,严观在外头推了一推。
确认打不开后,他就应该走了,但他的影子还映在门扉上。
明宝清狐疑地往屋里退了几步,目光不自觉从他的头颅描到肩膀,然后是臂膀、腰胯和腿。
他的站姿很挺拔,生得其实也挺好的。
明宝清从未细想过严观样貌如何,但此时,因为严观不明缘故的停留,她静观其变的同时,在这片剪影上摹画起他的五官来。
“要不要吃粥?”半晌,严观叩了叩门后问,算是给了一个缘由。
明宝清摇头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出声道:“不要,你没吃饱吗?”
“吃饱了,我就是一问,樊老头的粥煮的不错,夜里倒可以吃一碗白粥,配菜也很多。辣螺肉、酥炸鱼,还有酱瓜、醋花生。”
说的太多了,显得很拙劣,于是严观住了口。
明宝清不再做声,后踱着往床边退去。
严观亦缓步离去,路过前窗时,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转首看了一眼,目光透过竖裂开的窗纸破口,隐约见到她立在床前,正在褪衫。
女娘柔美而修长的体态没在昏暗里,因为动作才有细微的浮现,像是涌动的水波和风拂过的柳叶,但严观感受到的却是狂浪和鞭打。
猛然隆起的异状让严观寸步难行,但他必须走了,否则就不是无意一瞥而是存心窥伺。
每一步的磨蹭都令严观备受情欲汹涌的折磨,他乱了气息,几乎要将刀鞘握裂。
原来今夜,本就注定无眠。
第073章 火药
次日, 严观抽空回了趟家,他在廨舍住的时候比在家还多,所以吴叔早就习惯了, 见他这个时辰回来反而惊喜。
“那小子呢?”严观问。
“小飞啊。”吴叔口吻慈爱, 说:“吃过饭洗了碗也待不住, 说是出去转一圈就回来。这孩子真懂事, 非要跟我一起做饭洗衣,麻利得很,昨晚上我让他睡阿季那间屋子了, 阿活那小子前才回来睡了一觉, 那席子就臭了!我正晒呢。”
严宅里静悄悄的,外院乍一看规整单调,可进了几步就见松树盘绕, 廊下花卉各异, 一推开内院更是陷入花海, 红粉白黄, 在风中摇摇摆摆。
前头行商落脚的旅店一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贴近严宅的这一面是旅店连带的货仓, 所以并不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