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162)
明宝清之前从没有闻到过,只在这一瞬突地闻见了,就驱不散了。
“侯府,还进得去吗?”明宝清觉得劳烦他太多,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眼别处,又转眸看严观,“你之前说在修缮,可我现在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严观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点头,走过去牵着她的驴车进了家门,拿了佩刀,“走吧。”
第080章 芝麻
严家所在的亲仁坊与侯府所在的崇仁坊中间还隔了两座坊, 因为要漏夜潜入,总不好叫绝影外头当个活靶子招摇,所以是走过去的。
严观走的全是最近的路, 但明宝清的脚步还是一点点慢了下去, 她撞在了严观的胳膊上, 抬头看他。
严观也垂眸在看她, 说:“累了?”
晨起才去席草地里割了一阵,午后入城去岑府,随后又去找严观, 若不是还有小毛驴, 她早就累软了。
明宝清忽略又麻又痛的脚,只说:“还能走。”
严观把自己的佩刀塞给她,明宝清不明所以地抱住, 看着他背过身去蹲下, 说:“我背你吧。”
“不必的。”明宝清看看手里冷硬的刀, 又看看严观宽平的背, 下意识拒绝。
“别耽误功夫了,误了宵禁进不去,又要等明日, 明日又明日, 如今侯府还是无主的地,等叫圣人赏了人, 再想进去就麻烦了。”严观就事论事说。
“我能走,我还能跑。”明宝清的裙摆从严观身侧晃了过去, 他一伸手没抓住, 见她真跑起来了,连忙起身追去。
他选的小径在坊墙之下, 入了夜,热闹都在前边,这里倒是安宁。
明宝清逞强当属第一,竟跑得那样轻快。
深秋啊,凉夜啊。
靛蓝的裙摆飘飘摇摇,月白的发缎随发飞扬,她像是严观永远抓不住的一抹月光。
这一刻,严观发了狠想要她,快步走过一段下坡时,他熟悉地形,顿时提了心,叫道:“小心!”
已经晚了,明宝清被突然出现的石阶一绊,就要向前摔去,只是身子凌空打了一转,倒了回去,落进一双坚实的臂膀里,被严观高高地抱了起来。
“怎么跟孩子似的,做出这种事来!?”严观急声道:“脚没扭到吧。”
明宝清不敢说脚踝有点疼,猫儿一般翘脚探首,从严观身上坠下去,要看绊倒自己的石阶。
“这是郭给事中家的西门,下马石拦在这,也是不许车轿过的意思。”严观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索性就那么抱着走了。
明宝清看他,他看路。
“下来了。”她说。
严观皱着眉没说话,只是耐不住看了她一眼。
他的佩刀还好端端倚在明宝清怀里,裹着黑纱的刀柄贴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刀鞘躺在她身上,嵌在她……
严观骤然移开眼。
明宝清偷偷动了动脚,觉得大概只是别了一下,不至于扭伤。
她看严观,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只好闭了口,抱着刀挂在他身上借他的力。
她愈发在心底懊恼,方才应该麻烦他背才是,也不至于累得人家抱她。
“这样不累吗?”明宝清问。
“不累。”严观绷着脸,学她方才口吻,说:“我不止能抱着你走,我还能跑,还能跳呢。”
明宝清觉得脸发烫,她不是那么容易脸红的人,蓝盼晓才容易脸红,文无尽凑到她跟前说句什么,她就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明宝清没那么面嫩,可她现在却红透了脸,热意从脸颊散到她脖颈,又聚到她耳朵尖上。
觉察到明宝清往自己胸前依,严观怀疑是自己昏了头,垂眸只嗅见她发丝里的清香,看着她轻轻颤着的黑睫,还有一只通红滴血的耳。
她想藏住自己的难为情,却令严观更生情了。
严观清了下嗓,说:“下回别逞强了,累了就说,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忍着做什么?”
明宝清‘嗯’了一声,笑道:“我这不是怜惜你劳累么。”
坊门关闭后,百姓尚还可以走动一会,但若有形迹可疑者也很容易遭到武侯盘查。
严观熟悉这一套东西,早早绕了开来,抱着明宝清一直到了侯府偏门才松开。
明宝清从他身上落下来,站定才转了转脚踝,又被严观拦腰搂紧。
他这一胳膊箍得很紧,忽然的悬空感也惊得明宝清紧紧搂住了他,随着他一起跃上墙头,落在院内。
“这是哪里?”严观问。
明宝清看了一圈,说:“这里是西亭,我要去东园。”
他们已经在侯府内宅里了,从前在西亭边上住着的是明宝珊、明宝盈和明宝锦,明宝清一个人是住在东园那边的,但西亭她也常来,这亭子边上有一弯池水,种了些莲。
眼下,残荷满池,掉在里头的月亮也显得惨淡。
虽然知道是季节更迭,花开花落,但忧愁总是难免的。
进了侯府,就是明宝清带着严观走了。
院中零碎散着一些工匠们做到一半的工事,都是在修砖路造景致,屋宇倒是没有大改动。
偌大的侯府,空寂无人。
这让严观生出错觉来,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她。
每一个院子,每一间屋子,明宝清都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