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207)
“最复杂的木链已经做好了,车壳简单得很,您可以去看。”裘老八很自信地说。
明宝清瞧了他一眼,裘老八当差还是认真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明宝清去木匠们忙活的棚架下察看龙骨水车的进展了。
他走在前头,嘴碎不停,“女娘当官,什么感觉?有想过自家兄弟还在受苦受难?”
听到这句,明宝清突觉怪异,对裘老八愈发厌恶,闭口不言。
“呵。”裘老八嗤笑道:“谱倒是摆得大,都不屑与我等说话了。可别太适应这当官的滋味了,也该想想自己配不配,软肋那么多,随便拿捏你一个都简单,别等祸事临头才知错,自己早些下去,省得被人踹下去了,也不体面啊。”
裘老八说罢放缓了步子,似乎在等明宝清的反应,而明宝清从他身边直直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
‘这是没听明白?不会啊,是个聪明人啊,啧,那就是铁石心肠?’
裘老八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刚‘哼’了一声,就见明宝清转过脸来,道:“谁叫你说的这话?打算说吗?不打算说你就别说话了。你午膳食蒜太多,没见郑主事都快被你的臭气熏出眼泪来了吗?怜惜怜惜他这把年岁了,这么好脾性的上官去哪里找?”
吃蒜的人自己闻不见臭,裘老八张口结舌老半天,悻悻然挥了挥手,像是一副明宝清不识时务,不与她见怪的样子,又牛气冲天地冷哼了一声,拽模拽样地在那指手画脚。
但匠人们看明宝清的脸色多过看他的,他心里憋屈不过,夜里回家一坛一坛喝酒。
朱姨是来快活的,见他喝的这副德行,便知道没有好快活的,顺手抄走桌上一只烧鸡就走。
“做什么?陪陪我。”裘老八不肯让她走,搂着她要往她怀里蹭。
朱姨狠狠拍了他脑瓜一记,道:“吃奶找你娘去。”
裘老八埋在她胸前闷闷笑了,手也愈发不老实起来,道:“吃奶当然找你了。”
他一身酒气,朱姨虽不讨厌,但只怕染身上了回去被明宝珊嫌弃,躲得十分真切,推得也很用力。
“你也嫌弃我啊!我就喝了点酒,吃了点虾米,知道你来我都没啃蒜,你还嫌弃我!?”
裘老八又气又委屈,松开手推了朱姨一把,自己坐那桌角闷头剥花生米去了。
朱姨见他真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翘起尾指勾散了几缕头发,酥着身段依过去,道:“今儿是谁叫你不痛快了?与我说说。”
裘老八绷着脸不理她,但被晃了几下,神色就软了。
“谁给我不痛快?谁能给我不痛快!?”裘老八抵死不认,作势又道:“是我要看别人不痛快了!”
“嘁。”朱姨斜了他一眼,道:“你可本事了。谁要不痛快啊?”
裘老八坏笑着看她,道:“你听了,保准也痛快的。上次同你讲,从前压你头上那个大娘子当上司匠了,你不是不高兴么?”
其实朱姨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明宝清当上官了,本事愈发大,往后在长安城里碰上了,她和明宝珊如今的日子又只是过得去,明宝珊也没有好归宿,总觉得显得她当初的抉择愚蠢不堪。
听到裘老八说是明宝清会不痛快,朱姨还真有了些兴趣,倒在裘老八身上,张口要他喂自己吃花生,道:“那又怎么了?”
“当不了多久的,有人要搞她弟弟,她还能坐得住?”裘老向朱姨炫耀着自己的见闻,“让我给了递个话,可那娘们不理,瞧着吧,那明二郎不是在蓝田县的驿田里嘛,死个耕田的奴才,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
说着,他就觉得身靠着的人儿僵了僵,但他喝得有些醉,没有细想,只是伸手掐了掐朱姨的面颊,笑道:“怎么样,解不解气?!”
朱姨从前对裘老八说过许多夸大其词的话,没想到裘老八真听进去了,以为她对明家人都恨得要命,尤其是对明宝清。
但朱姨心底里根本谈上不上有恨,对明宝清其实隐隐还有点佩服,更何况明真瑜的生母与朱姨从前关系不错,夜里常常在一处睡,一个唱曲一个跳舞,做了多年的伴,明真瑜生母死的时候,朱姨经常躲着人哭。
明真瑜远在蓝田县,朱姨没这个本事照拂,但她知道明宝清定然会留心的。
朱姨虽然与明宝清抉择不同,但她真的不恨明宝清,她只是觉得明宝清会看不起她。
“解气,解气。”朱姨回过神来,忙露出一副钦佩的神色来,揉了揉裘老八的肩头,道:“这事儿是谁吩咐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那明大娘子跌跤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拿了点小钱传个话。”裘老八受着朱姨的伺候,舒舒服服的,“这世上当官的就那么些人,女的要是也能当官了,男的岂不是要下来一半?谁肯呢?我也不肯。”
“是了,折腾这些做什么?”朱姨从后边搂住裘老八,酥声道:“伺候好你这个硬货才是真道理,对不对?”
裘老八受用极了,抬脚时连酒桌翻了都不管,压着风韵犹存的美人就是好一番云雨,美人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说完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地上的酒碗碎了一滩,酒渍都快干了,朱姨很贤淑地收拾着,一片片捡起碎瓷片,用笤帚扫拢酒菜,轻手轻脚把酒桌摆正,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