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354)
明宝盈又倚到她身边,见她在纸上画了个挺像砸麻器模样,但又有四条腿的东西, 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明宝清瞧了她一眼, 作势用笔尖点她的鼻子,明宝盈点了一点, 道:“这又是压什么东西的?”
“竹蔗的榨床。”明宝清道。
“你二月里不是做了一个专门榨竹蔗的石碾吗?还说宇文郎中都批过了,秋日里落成了就能用了。”明宝盈瞧了瞧她图示的尺寸, 道:“这榨床好小, 家里用的?”
“是了,大石碾是官园里用的, 榨出来的汁水也只用来熬糖,若是直接喝的话,那石碾碾过的总有一种石头的生味。我想着弄个硬木小榨床,等寒月里竹蔗上市就可以榨来喝了,旁的不说,还可以放在铺子里现榨现卖,也叫老二和老小少琢磨一样。”明宝清道:“就是放在铺子里卖要更精巧些,导汁的斜口得用黄铜来做才漂亮。做个更小一些?能摆在柜台上直接用手臂压榨的?这样也算看个新鲜,只是会吃力很多。罢了,还是先把这小榨床做出来吧。”
明宝清还没想定呢,就见明宝珊不住地点头,笑道:“只怕到时候自己喝的比卖的还多。”
明宝盈笑道:“阿姐在户部的小匠房辟出来了吗?”
这小匠房是专门打样的东西,将明宝清落在纸上和脑子里的一些想法先变成实物,如果是小件的就直接做出来,如果是大件的就先等比缩成小的,然后再拿去给匠人落成。
明宝清的小匠房就是那间存放历年废稿的屋子,把存稿理到一处去,余下还有大半间屋子,但光是锯子就挂了半墙。
严观有一回来找明宝清,初来乍到有些没回过神来,进来又出去了,再进来时看一眼那一墙的锯子、斧子,说:“跟进了仵作房一样。”
他又转脸看一眼那满墙的刨子、钻子和凿子,评价道:“跟刑房一样。”
明宝清让他别胡说,宇文郎中则有些好奇地问:“许是像刑房的,可像仵作房又怎么说呢?”
“有时候碰到骨头了剖不开,剖开了要撑开胸骨取肺,那就用得上了。”
宇文郎中摆了摆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匆匆忙忙走了。
此时再将严观这说法讲与明宝盈和明宝珊听的时候,两人也是一脸受不住。
“只是黑蛋让郑主事要走了。”明宝清的小匠房里也缺人手,“其他匠人大多不识字,好些也更喜欢在外做活,这样话就能挤出点时间多歇会了,困在官署里头他们很不自在。”
“我瞧着小莲倒有些天分,只是年岁小了些,也是不急。姐姐何不请袁先生替你留意这制物一门课里的人才?”明宝珊道。
“二姐姐这个主意倒是很好。”明宝盈也赞同,道:“叫四娘带一句话也方便的,只是太轻率了些。”
“明日休沐,我先去送一张拜帖。”明宝清说着就见明宝珊收了笔墨,揉了揉眼,就道:“回房歇去吧,今日肯定累得很,自己摊开了好睡。”
“什么叫摊开了好睡?阿姐说得我像花狸狸那只懒猫,真没见过别的猫睡成那四仰八叉的样子。”
明宝珊笑了起来,娇娇软软走过来,在明宝清背上伏了一伏,又握了握明宝盈的手,这才出去了。
“尚书府在永兴坊呢,也不近,我同姐姐一道去送拜帖吧,回来的时候去广福寺瞧瞧,我听小郑算官说,那有卖金木制的福寿筷子,阿婆不是快过寿了吗?她说要静悄悄过,就也依了她,去寺里讨个彩头也好。”
“呀,这主意好,只是你在家里歇吧,我去就好了。”明宝清道。
明宝盈摇摇头,面上忽然流露出疲累的神色来,朝她怀中靠过去,道:“同姐姐在一处就是歇了。”
明宝清静静抱了她一会,起身将她直接抱了起来,抱到床榻上又脱了鞋。
明宝盈蜷在床上,眼眶干干的,却像是哭过。
“怎么了?同孟郎中说了什么?”明宝清与她面对面躺下,问。
明宝盈默了一会,轻声道:“我同他说,我近些年没有成婚的打算,要他别耽误自己,是不是挺自大的?”
“那他怎么说呢?”明宝清问。
明宝盈抿了下唇,眼神忽然鲜活了一点,没那么惘然了,但又更生出一层怒意。
“他竟叫我少管他。”
明宝清很难想象孟容川说这话的样子,也是很意外。
明宝盈越说越气了,回忆起孟容川拂袖而去的样子,捶床道:“这老小子,还是头回这样硬气!”
“是对你头回这样硬气吧?”明宝清听
到她居然叫孟容川老小子,忍不住笑。
明宝盈不说话,把脸蒙进被子里,半晌后听明宝清问她,“他要应了你,明日议亲后日定亲大后日成亲,你待如何?”
“他的决定,我能如何?成了亲,总是要疏远的。”明宝盈说的非常冷静。
明宝清又问她,“那他如此回答,你心里有些高兴吗?”
明宝盈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看明宝清,道:“阿姐,我若说自己有些高兴,是否太过自私?”
明宝清起身灭掉了屋里的灯,躺回明宝盈身边,道:“反正只有我知道。”
过了好一会,只是明宝盈轻声道:“我比阿姐想的可能还要自私一些,我心里除了高兴之外,我还有些轻松。因为我说了近些年不会成婚,他晓得了我的意思,依旧还是把我装在心里,我既得了满足,又少了愧疚。我心里甚至有些轻狂起来,我还有那么一点洋洋得意,我觉得自己握住了一个人的心,若是我想,我甚至有把握玩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