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50)
严观与明宝清各说各话, 看得旁人面面相觑。
征夫的队伍越走越远, 明宝清收回目光,不解地望向严观。
“征也征不到你们头上, 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严观这样说,却又很快道:“碛西近来不太平, 他这一波应是去陇右护鳞军旗下, 五尺七寸以上者为兵卒,以下为杂役伙夫。”
‘卫二郎六尺有余, 定是做兵卒了。’明宝清四下瞧了一圈,卫家人早都收起了做戏般的不舍神色,怀着一种窃喜的心情回家去了。
唯有卫二嫂拖抱着孩子,哭软了身子。
严观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平静,应该是无从知晓明真瑄也在陇右护鳞军中,他犹豫着要不要说时,就听明宝清道:“我只是转述了布告上的恩令。”
“这恩令能榨出的油水不少,好些里正、坊正欺百姓不通文墨刻意瞒改,自设门槛企图索贿,我两日抓了不少,但总有油滑的漏网之鱼。”
明宝清挑眉道:“如此清正?”
严观睇她一眼,就见明宝清展颜又道:“好事。”
“小卒而已,只是依令办事。”严观抬眸看向晴好的天空,道:“不过圣人继承大统后,上下风纪的确为之一肃。”
明宝清一默,明宝盈见严观望过来,忙道:“同沐圣人恩德。”
严观这两日差事繁重,没有时间逗留,翻身上马时他又望向那间外观上大有改变的小院,垂眸对明宝清道:“再会。”
明宝清已经同妹妹们牵手要回去了,闻言才转回一张笑脸,随意道:“再会。”
“姐姐,小莲方才偷偷喊我去陶家田里采蓝草。”明宝锦仰起脸道。
“今日也去吗?”明宝清问。
“嗯,小莲说既然难过也要吃饭,那难过也是要挣钱的,”明宝锦鬼鬼祟祟踮脚对明宝清道:“小莲说,他爹前夜里拿了斧头砍坏了半张桌子,逼得他们各房都拿了几个钱出来,但这点钱,得用三年呢。”
“那我也去,”明宝盈说,“你这绿裙上染的全是蓝。”
明宝锦提裙转了一圈,笑道:“可我觉得染了好看呢。”
小妹有活干,姐姐们自然也不会闲着。
夏天只要不旱,农活就还论不上紧迫,可也一茬接着一茬,十分琐碎。
种庄稼的忙着拔草,种果树的忙着疏苗疏果,而且天愈发热起来,众人起个大早干农活,可没赶上一会,太阳就赶上来了,晒得后背脖颈火辣辣。
再有一项就是柴火,吃饭喝水沐浴,每日都要用柴火。
孟家在青槐乡上是有些山头的,归属孟老夫人的那几分山头上种了大片的桃树,由那三个逃户佃农一并打理。
明宝盈见过三兄弟好几回了,黝黑的皮子,再加上走路总是低着头,所以都看不清长相。
他们有时候会扛些砍掉的桃枝下山做柴烧,偶尔落了几根在道上,明宝锦和游飞捡了几回,尝到甜头,总是跟在人家后头捡现成的。
“这块比我大腿还要粗,怎么掉出来的。”游飞拍拍自己的腿。
明宝清推着那块桃木滚了滚,道:“是瞧咱们没那把子力气,特意遗下来的吧。”
“倒是做桃符的好材料。”明宝盈说着想起孟老夫人院门口褪色的门神,道:“孟家有这样好的桃木,却连桃符都没个人替孟老夫人换。”
“这倒简单。”明宝清闻言将桃木竖在地上,用斧子纵劈了一道,然后捡起地上一片薄木撬进缝隙里做楔,将这块桃木劈做好六块。
六块,正好三对。
明宝盈蘸了浓墨,抬笔落下‘神荼’、‘郁垒’两位门神的名讳,明宝清则用纤毫勾勒神灵威武的面容和身姿。
繁简不一,但各有其韵致。
游飞欢欢喜喜捧回门神的大名回家挂门上了,明宝盈去给孟老夫人送桃符时,只是交给那笨丫头了,说是由孟家的桃枝做的。
孟老夫人当下未有什么表示,只是后来几天那几个佃农上山砍柴,总会往院墙里扔几捆柴。
卫大嫂瞧见过一回,嘴里便又酿出许多难听话来,幸好那山上桃树枝叶被打完了,那三个佃农也不打这边过了,她那些话便成了没根据的,说了也只是散在风里。
后院的梨树也结出了一个个青涩的小梨子,明宝锦坐在粗干上龇牙咧嘴地掰细枝。
掰,掰,掰不掉。
她只好让姐姐们搬了桌子来,站在上头砍掉一些小果、畸果。
“等着吧,这绿梨好吃着呢,脆又甜,就是硬了些。”蓝盼晓仰脸瞧着梨树道。
明宝清看清蓝盼晓面上的温柔笑意,依稀记起她曾收过一小篓梨子,说是嫁妆庄子上送来的,问她们要不要吃。
明府庄上的梨很多,雪梨更清润,红梨更适宜蒸食,而那篓子圆鼓鼓的绿梨笼统也没几个,明宝清就婉拒了。
明宝盈也想起秋日里梨子成熟时,总有那么几回,她瞧见蓝盼晓握着个绿梨削,长长的梨皮甚至拖到地上都不断,用银刀一瓣瓣切开梨肉,盛在盘中慢慢食。
“上回朱姨取信回来时,其实还有一封是文先生写给母亲的。”明宝盈看着蓝盼晓回前头去,转回首的时候却有些不敢看明宝清。
明宝清对于明宝盈的隐瞒并没有一丝恼意,只是问:“朱姨拆看了?”
“她说,‘我可没瞧她的信,驿差说同时给青槐乡未央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