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89)
“没伤着,衣服破了而已。”玄旸言语柔和,连脸眉眼都显得温柔。
“玄旸大哥,你们打得这么狠,真得没受伤吗?”青露小声嘀咕,他手中攥着一瓶药粉,还拿着一捆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
玄旸淡定点头,青露不放心,上前仔细检查一番。
隼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青南身上,那目光很专注,他不再言语,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丝质的长袍,华丽的羽冠,精美的玉器,他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在多年前。
“隼跖,你我已经进行过比试,是我打不过你,我认输。现在,你能给手下一个交代,而我也得赶路,我们就这样各走各路。”
行了个岱夷族的礼仪,玄旸态度谦和。
隼跖目光灼灼,他盯着玄旸的左臂,他知道那只手臂有伤,对方带伤应战。适才青露给玄旸做检查,把斗篷掀开,正好露出左臂上肢,缠绑伤口的布条殷血。
见玄旸要离开,高地战士们显得很不满,试图上前阻拦,隼跖制止了他们,将手下斥退。
“在你们走之前,我得问你的伙伴一句话。”
隼跖走向青南,他的举止不再粗蛮,显得彬彬有礼,青南没有因为他唐突的举动感到惊讶,很平静。
青南用羽人族的语言低语:“玄旸,他可能见过觋鹳。”
“我猜也是,他一直在瞅你。你说吧,我用地中语帮你转述。”玄旸抱住双臂,嘴角有淡淡笑意。
第37章
南汾附属文邑, 是一座大型聚落,它面朝广阔的盆地,身后则是崇山峻岭。
当地人在山岭上营建数座瞭望台, 警戒南面的敌人, 南汾没有城墙,却有大量的武备。
这里是文邑南境的门户, 如果敌人来犯,必会遭到当地守军的攻击。
玄旸带着青南与青露翻越南面的霍山进入文邑地界, 他们来到隘口,远远就看见守关的士兵。
三人还没靠近门寮, 就有一位将领装束的男子率领士兵前来接迎, 那名将领二十出头,衣着华贵。
他激动上前, 用力拥抱玄旸:“玄旸!我年初才听我们国君提起你,说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这趟来文邑怎么走南道?南道山又高路还遥。”
“路上遇到一群要去盐道的鼋池人,和他们结伴走盐道,这才从南道进文邑。文震,你怎么会在南汾?”玄旸拍了拍对方结实的臂膀, 脸带笑意。
“你还不知道吧, 我成亲了, 老丈人正是南汾的首领南伯。去年南汾遭遇山獠袭击, 国君便派我过来这边镇守。玄旸,他们是?”
文震这才打量起玄旸的两名伙伴, 看他们装束, 不是地中族人, 也不是岱夷族人。
“他们是我的友人,这位是羽人族的巫祝, 名叫觋鹭,旁边是他的伙伴青露,他们都来自南方的羽邑。”玄旸做了详细的介绍。
“羽人族?”
文震显然很吃惊,仔细打量青南,头戴白羽冠,身穿长丝袍,身配美玉,装束奇异,他目光落在对方脸上,面具遮挡,无法看清样貌。
这位羽人族巫祝的伙伴则不戴面具,十分年轻,模样清秀。
“是,羽人族。”
“原来天底下真有这么个族群,我还以为是文邑掌管典册的老头在胡说呢。玄旸,你将他们从遥远的南方邀请到文邑来,一定是为了营建观象台,我可得好好招待他们,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吃什么?”
“不用特意准备,我们能适应地中的饮食。”青南用岱夷语回答。
推测对方能听懂,文震正是用岱夷语喊玄旸的名字。
文震惊得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你……会说岱夷人的话!”
“会一些。”
绝大部分地中族人没有听说过羽人族,即便听闻过,羽人族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其遥远与神秘。
而能进行交谈的羽人族,使这种遥不可及的虚幻感,立即变得真实可触。
青南和青露在南汾受到礼遇,像之前待过的那些地中聚落一样,这回,不仅因为他们是玄旸的伙伴,更因为他们独特的身份——羽人族。
入住的屋舍奢华,提供的食物精美,南汾的主人南伯富有且好客。
酒宴结束时,外面的天早黑了,青南与青露由文震亲自送回居所,玄旸仍在与南伯饮酒,他俩显然也是旧相识。
“文震,以前可是有羽人族到过文邑?”青南问。
“很早之前有,我听掌典册的人说,我曾祖父率领族人营建文邑,在崇山脚下布设土圭时,四方部族的人都来帮忙,其中有一人,就出自羽人族。”
文震的曾祖父是第一代文邑王,文震显然是文邑的王族。
对方这番话令青南感到意外,那可是百年前的事了。
“我以往只当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羽人族。”文震仍有些兴奋,他滔滔不绝:“你们怎么会和玄旸结识?我知道他是个旅人,他难道去过羽人族的土地?”
“他四处游荡,年少时就探访过我族人的土地。”
“我听说旅人总有厌倦远行的一天,也许我们国君今年能将玄旸留下来。”
“文邑王想留下他吗?”
“当然,还许给玄旸一门婚事,要将女儿嫁给他。”
“为何说今年能将他留下来?”
“国君的女儿已经及笄,可以出嫁了。”
听见文震的话,青南恍然,难怪在襄山遇到隼跖时,他称玄旸为文邑王的女婿。
看来,不是外界谣传,还真是文邑王的女婿啊。
夜深,青南已经解衣卧下,准备入睡,那个家伙才回来,摸黑入室,熟练地仿佛是回到自家,他准确找到卧处,挨着青南便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