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冬侧枕在他腿上,小菠萝块滑落叉子尖,坠到她脖子里,他俯首边亲边衔,棠冬怕痒地歪头,他便来亲她的唇,那块菠萝的余味在唇舌相触中,被他们共享。
门被打开的声音没人听到。
保姆是在门口遇到孙萍的,后者正在门卫亭做登记,保安说要打个电话去周家确定,孙萍正不高兴,看见提菜回来的保姆。
她把本子扔进窗口,手一指:“我跟她进去就行,那是我妹妹家的保姆,她认得我。”
孙萍问棠冬在家吗,保姆说在,之后保姆惴惴不安,想起素姨推荐她过来的时候,特别叮嘱过。
说这是一户好雇主,先生太太都是有善心的人,妹妹性子也好,只一样,哥哥不喜欢家里有生人走动,一定记牢,平时哥哥在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能不让她们进来就别让他们进来。
哥哥昨晚回来了。
孙萍也不是什么好亲戚。
可保姆胆小,孙萍那身市井粗气唬得她不敢说话,开门的动作都轻轻的。
之后那场面,哥哥在沙发上亲妹妹,纵然保姆知道他们两人毫无血缘也吃了一惊。
而孙萍眼睛直接瞪圆,白着脸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棠冬吓得不轻,看到孙萍不禁哆嗦了一下,周凛白在背后半环住她的肩。
他看向孙萍,神情平,说话亦是一贯的清冷声调:“你喊什么?”
孙萍被他短短又淡淡的四个字镇住,结舌道:“你们,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周凛白答:“我们是什么关系都可以,合情合法,你惊讶什么?”
孙萍一口气顶上来,却说不上话。
周凛白没等她理思绪,拿去主动权,问她:“你今天来,找阿姨有事?”
孙萍声音弱了:“没,没什么事。”
“有事她也不在家,你之后再来吧,”说完他目光扫向一旁的保姆,示意保姆送人。
孙萍被半推着离开,之后保姆回来小声问他们要不要吃早饭,周凛白说不用后,她也迅速缩进保姆房。
客厅安静。
像一出大戏轰然落幕后的空旷舞台,角色已经没有台词了,棠冬六神无主,好几次试试张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可也无法坐以待毙。
她看着刚刚送出孙萍那扇门,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恐慌和茫然。
“怎么办?”
原本的打算里没有告知亲友这一环,更不会告诉孙萍。
小姨为他们一早构想好,他们先后出国,以后在国外结婚,周凛白要读博,他们从读书到结婚,前前后后少说要五年,这五年不与国内来往,什么亲戚感情也淡了。
万一日后真被人知道,彼此早就没什么利益牵扯,他们定居国外,也不怕他们说什么流言蜚语。
仿佛美好画卷才刚打开,就凭空被人添了笔黑墨。
棠冬不安。
周凛白比她淡定,握着她的手安慰:“没事的,她知道又怎么样?又不犯法你怕什么?”
从温睿阳高考到现在,将近一年时间,温家的事都没人告诉周凛白,他太忙,所有人默认不将这些家长里短往他耳朵塞。
棠冬欲言又止,望着他,只觉得两人之间无形多了一道隔膜,周凛白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抚她的脸问:“怎么了?”
棠冬抓住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声音不连贯,像是犹犹豫豫挤出来的:“我妈知道了,会,会……会不好的,温睿阳上大学后老惹事,小姨都说不跟他们来往了,现在被她知道了,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没事。”他还是这么说,摸摸她的头发,“顶多就是要点钱,给他们就是了。”
“那万一,他们要得很多呢?”
她忧心不定,周凛白望着她,忽的低了一点头,靠近她问:“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棠冬张嘴正要出声。
他打断她。
“那个数字一定很庞大,庞大到你要再想想。”
棠冬在他的目光里愣住。
那些积在心里的担忧,就像夏天马路边久旱的尘躁,稍有动静就腾空而起,而他是雨,总能让那些高悬紧绷的情绪,包容又妥帖地尘埃落定。
她久不说话,但表情缓了下来,周凛白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说:“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我会想办法,不要怕。”
棠冬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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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萍转述在周家发生的事,听到周凛白那句合情合法,温睿阳情绪一下冒头。
“合法合情?说得好听!合法合情怎么藏着掖着怕人知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讲出去都不好听!周家比谁都清楚!”
这种得知惊天秘密的高昂脑神经,仿佛将母子俩的思绪全打开了,他们把过往的事,从头到尾捋一遍。
从棠冬高二住进周家开始算,周家一点好处不要供她吃穿用度,棠冬高中刚毕业,就拿一项不知道真假的孤儿补助,解除了领养关系,之后掏钱让她读好大学不说,现在还要送她出国去读书。
天上哪有这么多掉馅饼的好事。
如今棠冬往周凛白身边一站,一切真相大白。
温睿阳哼笑,眸光阴恻恻的,喊孙萍:“妈,周家算计我们呢!”
“讲出去是不好听,但说到底又不是真的表兄妹,真要在一块,谁能拦得住?”
孙萍没绕过来弯,只听温睿阳已然胸有成竹:“不怕人拦,为什么不敢讲啊?妈,他们怕!温棠冬去他们家还没成年呢!周家就是在乱搞!谁知道是不是只有周凛白一个,那份什么孤儿补助就足以说明周家处心积虑,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