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室友他人设崩了(105)
方榆景手心发寒,问:“你到底是谁?”
许嘉澍道:“我说了,我不重要。阿间想听到实话,我就让他听到实话,仅此而已。”
方榆景愈发忌惮,问:“你还知道多少?”
许嘉澍道:“不管我知道多少,您曾经作为一位律师,心里应该更清楚,任何事就算做得再隐蔽,但只要存在过,都会有迹可循。”
林间指尖蜷缩刺进手心,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仍旧不敢相信那些可能,声线颤抖追问:“所以您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妈妈不肯原谅你?”
“……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用原谅这个词?”
方榆景胸腔里的心脏缓慢地跳动,上面似有无数长针深扎,泛开剧烈的刺痛,在这没有尽头般的漫长岁月中,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麻痹般的痛意苦楚,被奔涌的血液裹挟,流遍四肢百骸。
而他正依赖这些痛意和苦楚而活着。
他的手指捏紧了,指节用力到发白,神色恍惚,掺杂着疯狂的笑意:“我做了什么?我让听晚的名字被整个世界知道,她的每幅画都广受追捧和喜欢,作品画风被无数大学设有专门的选修课进行研究。”
“我让听晚成为现在年轻一代里最喜欢的画家,在听晚的祭日,他们都会和我一起怀念她、祭奠她。”
“我让《春的颜色》其中两幅打破了拍卖会的艺术作品价格交易史,这两幅画在热度和呼声的最高顶点被捐献进着名的博物馆中,在整个艺术历史上都留下了名字。”
“只可惜听晚最喜欢的那家古典美术馆现在已经不接受作品捐赠了,但是我可以等,等待的时间越久,听晚的名气传播得越广,画作代表的价值越高,总有一天我可以帮她把画作放进她喜欢的艺术殿堂里……”
方榆景再度看向林间,眉眼间的温和彻底消失不见,变得森寒。
“我爱她,我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手里。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用原谅这个词。”
林间再次问:“你问过妈妈想要这些所谓的‘最好的一切’吗?”
“我没问过,没关系,我可以问的。”
方榆景笑起来,语气柔和得可怕:“小间,你让听晚来一次我的梦里好不好?我可以问她的,我还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她……真的那么恨我吗?恨到连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妈妈不恨你。”林间用语直白,带着天真的残忍,“妈妈在去世前,根本没有提起过你。”
方榆景脸上的笑意彻底凝固,脸颊边的肌肉细微地抽动起来,混杂着似哭似笑的神情,显得痛苦而狰狞,声音嘶哑狠厉:“不可能。”
林间深深地注视着他,道:“您从未问过妈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做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妈妈,是为了证明自己。”
“——你爱的是自己。”
摊牌
方榆景反倒冷静下来:“小孩子懂什么情与爱。”
他看向对面的许嘉澍, 音色淡淡:“我看你年轻,又是小间的朋友,送你一句话——说话之前自己掂量几分, 讲究一个真凭实据。你说的那些, 证据呢?”
林间却已听懂了, 声线轻颤:“所以你真的在用画廊帮人洗钱?”
方榆景笑了下, 道:“买卖自由, 有人愿意出价, 画廊为什么不卖?”
林间的眼眶中浮起一层水雾:“妈妈的画是留给我的!你本来就不能卖!”
“《春的颜色》总共十二幅,现在已售出大半。要是想凭借一纸遗书重新取回那些画的所有权, 不如先在法律层面了解一下什么叫善意取得。”
方榆景以多出几十年的年龄和阅历,居高临下地注视林间:“你只能和我走上法庭打官司——父子反目、争夺遗产,这个标题听起来怎么样?负面新闻向来传播得快, 荆林画廊这些年维系的好名声也会在短短时间里毁于一旦。”
他叹息:“所以你何必问那么多呢?拿着分红,知道的越少, 越是一件好事。”
林间将股权转移的合同摔在方榆景身上,失望愤怒到极点:“画廊被你变成金钱的工具, 你对的起妈妈吗!你还想拉我进局, 做你计划里的傀儡!”
方榆景从容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合同,反问:“我不做, 也会有人做,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许嘉澍握住林间的手,待林间稍稍平静了些, 才看向前面,道:“方先生, 阿间愿意问你,是因为对你还抱有希望。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方榆景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怎么可能停的下?”
许嘉澍道:“方法一直有, 是方先生你一直在逃避。”
走到今天,怎么可能停下?
方榆景只觉得滑稽可笑。
他已经不年轻了,今日晨起,他和镜中的自己对视,有一剎那的恍惚。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鬓角有了那么多根银发?
记忆中的容颜依旧如沾着露水的红玫瑰般漂亮鲜妍,共白头的誓言却如一张薄薄的纸,悄无声息地飘落进时间的长河中,打湿、消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林间忽地道:“是你在怨恨妈妈。”
方榆景心脏空落落地跳了一下,视线落在林间的脸上。
“你怨妈妈离开你,不肯见你。”
“金钱、名声,世人的追捧,大多数人确实愿意为此追求一生,你就要百倍千倍地强加给妈妈,让她获得利益和好处,来证明你是无辜的,你爱她,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外界的报道歌颂你们的相识相知,惋惜被死亡分开的忠贞爱情,说如果Wan还在,你们的生活必定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