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芹(3)

晏沅本就在气头上，刚刚好不容易消了一会儿，现在又听到这风凉话，他可不惯着，“靠，你他妈家里穷关老子屁事，老子想干啥就干啥，还轮到着你对老子指指点点？你算个球？”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你就会说几句狠话，你要是真有本事，还能让人在学校里欺负？”

晏沅听了这话，更气了，直接拔了针头，一个箭步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个女人不吭声了，怂货。

这时，晏海明回来了，看见了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拉回了晏沅，“怎么还把针头拔了，快回到床上去。”

说完，又把头扭向那个女人，“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个女人瞟了一眼晏沅，说道，“管好你们家孩子，甭学疯狗乱咬人。”

看看，现在又硬气了。

“你有完没完？”晏沅吼道。

那个女人又闭上了嘴。

晏海明看了一眼晏沅，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他也没有再去说晏沅，因为他知道晏沅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说谁，肯定是那个女人刚刚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活该她挨骂。

待晏沅冷静后，晏海明说道，“刚刚你们班主任打来电话，让你明天上午去学校一趟。”

“回学校？干什么？”

“你作为学生去学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晏海明说着，便摘下眼镜，瞟了一眼晏沅。

晏沅没有再说话，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快晚上10点了。两眼一闭，逼着自己熬过这一夜。

这一夜很漫长，他就像油锅里的鱼，被狠狠地煎炸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醒来，一次又次地看着腕上的表。

凌晨四点半，他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穿好鞋，从病房里溜了出去。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值班护士那里还亮着灯。他趁护士不注意，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出来后，他长吁一口气。然后按了下电梯键，没过多久，电梯门就开了，进去后，他直接按了负一层。

负一层，走地下车库，人少，不会撞见认识的医生和护士。

晏沅的伯伯晏海清是这家的医院的外科医生，所以医院里几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认识晏沅，他想要出去，就必须避开这些人。

他忐忑地盯着层数，生怕有熟人也乘上电梯，把他送回去。

10、9、8、7、6、5、4、3、2、1、-1——终于到了。

凌晨的地下车库无不散发着寒意，但对于晏沅来说确实冲出囚笼的恣意。

惨白的灯光照在晏沅蜡黄的脸上，竟显得几分好看。电梯门一开“，他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走着熟悉的路线。

当他到出口时，三步并作两步，迎来了凌晨的月亮。

外面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又一个路灯久久地伫立在那里。

门卫室里的保安早已熟睡，他绕道出了医院，走向一辆出租车，里面的司机在主驾驶座蜷缩着睡着。

他轻轻地敲了敲车窗，“大爷，去平安街。”

司机醒了，接着看了一眼晏沅，“上车吧。”

晏沅上车后摇下了车窗，看着清冷的街道，吹着袭面而来的料峭春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金丝眼镜，给他讲着地理题。

他轻轻地笑了笑。

他瞥了一眼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着一根廉价的烟。

“到了，十二块钱。”

晏沅从兜里拿出几张一块钱，又脏又破，正准备递给司机，又自言道，“缺一块钱。”

司机皱了皱眉，扭头看见那几张破旧的纸钞，掐了下烟，叹气道，“那就给十一块吧。”

晏沅把钱递给了司机，紧接着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在平安街上走了几步，他就拐进了一个巷子里，拿出钥匙打开了第一扇门。

屋里黑漆漆一片，他懒得开灯，径直走向床边，然后往上面一倒。一闭眼，就睡着了，睡得很熟，很香。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那个男孩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吹着风，两个人约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学。这梦太美妙，梦着梦着竟然笑出了声，突然一下子就醒了，清晨的微光撕扯了他的美梦。

天亮了，该醒了，他要活在现实中，而绝不是梦里。

走出门，一阵微寒的清风扑面而来，他走在风中，清醒了几分。

他来到了学校，周围的同学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愣了愣，然后看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到一个矮个子女生跟他打了招呼，“晏沅，你今天怎么来了？”

这个女生叫刘婷，分班前跟他是一个班的，还是前后桌，两个人也算比较熟。

“我怎么不能来了？”晏沅疑惑地反问道。

“呃，没事，你来了就好。”刘婷说完就走了，晏沅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进班后，他听见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早就猜到会这样，就把那些闲言碎语当成耳边风，一吹即走。

没过多久，董丽就进了班，原本吵闹的班级一下子就安静了。看见晏沅后，先是惊讶了一下子，然后在班里巡视。

当她走到晏沅旁边时，轻轻拍了下他的桌子，“你出来一下。”

董丽缓缓走了出去，晏沅也慢慢起身，跟在后面。

教室外，董丽看向晏沅，开了口，“你的那件事我调查了，他们的确有他们的问题，但老师觉得，你可能也有你自己的问题。老师不是在指责你，老师的意思是，你或许和同学们在相处上存在一些不恰当的地方，可能没有注意到，老师提醒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