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团宠日常(83)
赵钰斐不久前刚刚及冠,瘦了许多,面庞阴沉,本来圆润的狗狗眼此刻瞧着可怖阴鹫。
站在酒楼之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青玉,都快要被他盘抛光了,一刻不舍得放手。
街道上敲敲打打,好不热闹。闻旭头戴冠帽,簪坠红花,带头骑着汗血马,春风得意。
黑甲卫井井有条的站至街道两旁,隔出一道宽敞的大路,身后有女子不断扔着花。
探花郎最是俊朗,怀里落满了鲜花,闻旭俊秀,往他身上砸的人也不少。
目光晃晃一撇,赵钰斐瞳孔猛地收缩,紧紧攥着青玉。
是谁?
是他的阿樆,他就知道他的阿樆不舍得离开他。
闻旭脸往左一扭,躲过差点砸到他脸上的花,正脸映在赵钰斐眼中。
赵钰斐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急促,声音沙哑,“状元郎姓甚名谁”
文昌不知主子为何这样激动,连忙道:“世子,状元郎名唤闻旭”,他顺着视线扫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簪花游街的第二日,赵钰斐将人请到了府中。
长达半月,闻旭被逼着穿与自己风格不同的衣服,世子殿下过来时只准他侧着脸,对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在这些话语中,闻旭猜到了什么,卫公子,世子殿下怀念卫公子,他又何尝不是。
这日,世子过来时,“你可知你父亲是谁?”
闻旭发怔,他父亲?他没见过他父亲,他母亲只是说他父亲在他幼时便去了。
“你与阿樆相像,你自己就没疑心过吗?”,赵钰斐盯着闻旭的侧脸出神,“你与阿樆有相同的父亲”
赵钰斐还打听到,阿难大师曾诅咒他的阿樆,说他的阿樆早亡,真是胡说八道。
惯会装模作样,摆大神摆到他的阿樆头上,定是那秃驴咒的,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夜晚,赵钰斐梦见他的阿樆来寻他,骂他找替身,还给了他一巴掌。
赵钰斐要高兴疯了,他拉着人的手不让走,按在自己脸上,眼珠子一眨不眨的落在卫樆脸上,他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阿樆,宝宝,我好想你”
赵钰斐几乎不敢呼吸,目光粘腻的的扫上去,“阿樆,阿樆”
卫樆嫌他像是恶狗,抬起另一只手,又给了赵钰斐一巴掌。
赵钰斐眼睛赤红,“宝宝”
梦醒,巨大的沉痛让赵钰斐痛的直不起腰,手脚发冷。
屋子里噼里啪啦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好半晌,才传出一道怪异的声音,“文昌”。
像是落在琴键上的沙砾,又像是被强风击打的碎窗。
“你去放了闻旭,让他去吏部”
文昌推门进去,出来后拐角去找闻旭。吏部可是肥差,里面的官员都是天子近臣。
又是浑浑噩噩半月,赵钰斐总是半夜惊醒,突然有一日,乘着月光,背着弓箭自己一个人去了灵山。
他恨阿难得咒言,迁怒山中和尚。十步杀一人,杀到大殿,身后已经是血流成河。
阿难终于现身了,总是寻不到阿难,这不就出来了。
赵钰斐只梦到过一次阿樆,之后再没梦到过。他夜不能寐,既然入梦见不到想见的人,那又何必入梦。
“阿难,你该死”
就算他的阿樆注定西沉,那也不该被人先道破了天机。
阿难常年含笑的脸发沉,有了一丝罗汉的模样,“世子殿下,天命不可违,你何必再造杀孽”
赵钰斐拔箭瞄准阿难得喉咙,蓄势待发。
阿难闻着浓烈的血腥味,似乎看见更多的血,终是道:“月牙桥,故人现”
于是出现了卫樆病中的梦景。
赵钰斐每日都从那桥上经过,第一年他没有见到他的阿樆,蛮族这一年愈发猖狂。
陛下派了他父亲和卫大哥去南方。
第二年,还是没等到他的阿樆,他父亲抵挡不住,写急信请求加援,善兵的忠勤伯爵府派不出人,府中唯一的嫡子只知玩乐,无奈,侯爷亲自带兵过去。
第三年,工部李耳通敌,赵钰斐带着黑甲卫冲入李府,将李耳亲自斩杀。
杀过人的刀别在腰间,半阖着眼,骑马经过月牙桥,那时,刀刃上还淌着血。
半阖着的眼皮掀开,一瞥中,下意识的飞身过去。
他看见了他的宝贝。
死死抓住人的胳膊,他的阿樆嗅了嗅鼻子,说他难闻,赵钰斐当及就将腰上的刀解开扔掉。
急切的喊,“我扔掉了,我扔掉了”,控制不住的将人抱在怀里,“不难闻的”
可是怀中的人逐渐变得透明,赵钰斐抱无可抱,“阿樆”
偏是这个时候,他刚杀了人,他的阿樆就出现了。赵钰斐眸中已是一片血红,他转身跳上马,再度上灵山。
他用那把刀砍掉阿难得头颅,杀光灵山所有的和尚,他看大殿内巨大的佛像,仰着头大笑,一把火烧了灵山,他彻底疯了。
他杀掉京中蛀虫的官员,杀无可杀,自请去南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阿难摸着脖子,浑身一抖,这一次,他去救了卫樆。
他被人砍掉头颅,大火燃了七天七夜,他的尸身化作舍利,最终落入这一世。
原本,他可借助舍利子坐地成佛,可他将舍利喂给了卫樆,佛住在人心里,成不成佛又有什么区别呢。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