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有宽(28)
没有别人,只有童宽。
心里刚刚有些放松,可童宽又一声忍不住的喘把他的心思拽紧了,好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一样,他从没问过童宽来自哪里,但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乖巧的、掺着些活力,这会儿的乖巧成了耳朵里的纤细,活力变成了烧红了的烧火棍,一路从眼前烧到胸口里,这些喘息,在压抑的时候,更让人浮想联翩。
陈艾卅往后退了退,没再继续看童宽,他只是在做一件男生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责怪自己惊奇的同时,陈艾卅还是退到了门边,他觉得他不能走,他不想让别人发现现在的童宽,要是再来个有心人,肯定又会往学校论坛上送。
他从里头把防盗门往回拉了拉,拉回了原来的缝隙。
陈艾卅就这么靠在门边,像守卫一样为童宽站岗。
童宽的呼吸太乱了,抑制不住的喘息速度快了起来,飘出来的呜咽声像夜莺一样,从仓库的里面往陈艾卅这里飞过来,他几乎想用手去接住,他甚至开始想象童宽现在的样子,从下往上,刚到了童宽的锁骨这,陈艾卅就自控地停住了。
疯了吗!!
我在干什么?!
我在想什么!?
他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在——
仓库里头的声音更急了,闪光灯的亮没有从里头透过来,空气里应该是有粉尘的,应该还有些硬纸板的粗糙味道,怎么此刻全都闻不到了,他弄不清这浓重黑色里裹挟的泛着甜腻的清新薄荷味是哪里来的,好像是随着里头的声儿一起传过来的,跟浪一样,每响一声,气味就更浓郁一些,层层迭过来,几乎要把陈艾卅淹没。
他想逃,可他更不想走。
他丝毫不相信自己的定力。
身体的反应比吃烤肉那次还要明显。
幸好没开灯。
幸好没人发现他。
里头的人好像在攀一座高山,喘得都快断了。
好像要到山顶了——
站着的陈艾卅心跳跟打鼓一样,又快又重。
“哈……卅哥——”
一记闷雷砸到了陈艾卅脑袋里。
童宽发现自己了!?
不可能。
刚刚那个距离都没发现。
答案呼之欲出,陈艾卅却乱了。
“我是喜欢男生的,卅哥。”
陈艾卅才知道,童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在提醒自己。
他是喜欢男生的,而自己就是男生。
自己帮他一次又一次,根本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以前在宿舍里也撞破过室友做这档子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挺正常的,都是年轻人,谁没那点心思。
陈艾卅也不知道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说不出来,咽不下去的不一样。
嘴里渴,心里痒的那种不一样。
越想越渴,越挠越痒。
手里的炒米粉似乎有千斤重,陈艾卅就快拿不住了。
他推开门走了,想了想又把门缝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假装他没来过一样。
这种心思起了几乎没办法压下去,满脑袋的欲念,刚刚的秋风刮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凉了,变成了刮胡子的剃刀,刮过去一阵,破了的危险就多一分。
陈艾卅一个人走到了上次拥抱童宽的花园里,把炒米粉放到了石桌上,自己坐上了石凳。
他打开手机想联系斯昀,他不知道此刻想证明什么。
看着自己在对话框里打出的那一句话,陈艾卅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陪我睡一觉。”
他已经对童宽起了两次反应了,那他是不是也喜欢男人呢?
他脑子里努力地在回忆以前与女生的纠缠,长发、滑腻的肌肤、柔软的触碰、火热的湿润……
可再怎么思考,都被那一句在脑子里久久回荡的“卅哥”截住了。
陈艾卅仰起头,皱着眉,胸腔里有一股火,宣之不出。
憋死了、憋死了……憋死了!!!
今夜没有月,灯也熄灭了,整个花园都是暗的。
他删掉了落在斯昀对话框里的几个字,又骂了自己一句。
接着拿出了塑料袋里的筷子,就这么在暗色里,大口大口吃掉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炒米粉。
祈求这股凉意把邪火顺下去。
甘心
正行驶着呢,火车的灯突然暗了,乘客们陷入了黑暗里。陈艾卅不知道别人是什么表情,他自己是笑着的,他想到了那次撞见童宽第一次想着他沉浸时候的样子,也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虽然根本没看清童宽的脸,可他们之后在一起的无数次,童宽脸上的潮红、难耐、甘心、催促、享受,没有一个表情是陈艾卅不喜爱的。
陈艾卅后来向童宽坦白过那天晚上的事,即使那会儿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童宽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全红了,陈艾卅看着心里又开始发痒,抱着童宽吻了许久,又恬不知耻地问撞见的那次是第几次,童宽怎么也不肯告诉他,只跟他说“卅哥别逗我了,我不经逗”,惹得陈艾卅心里又酸又软。
童宽确实不经逗,看着阳光挺立的大男孩模样,又怕痛又怕痒,敏感得很,还容易在皮肤上留痕,每次亲热过后,童宽白皙的脖颈上、纤纤锁骨周围、胸口、腰间、腿上,哪哪都是陈艾卅留下的痕迹,明明没有那么激烈,可他身上却好像挂了彩一样,陈艾卅还和童宽开玩笑说,这个动静就算去告诉别人陈艾卅家暴,至少60%的人会信,童宽听了咯咯直笑,说了一句“卅哥,你太小看自己了,至少90%”,给陈艾卅惹得又带着点儿火又带着点儿诱,硬是拖着童宽再来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