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落魄少爷又疯又爱演(135)
这是病,但他病了好多年了,与其说是病,不如说他早就因为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的共生,变成了他的刀刃。
“四月份,京州还能有地暖。”谢熠看不见,但他听得到,扭头道:“你费心了。”
沈确呼吸战栗,“您舒服就好。”
谢熠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透露着兴奋,他仰躺在椅子上,手臂高高地伸直,感受像是裂骨一样的死死疼痛,却觉得格外舒爽。
“沈确,在你眼里,我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沈确缓步走到了谢熠身前,他抬起手想要去勾谢熠的手指,却被躲开。
他只能在原地苦笑着抽动嘴角。
月光盈盈。
沈确道:“学识渊博,谦逊和善,在学术上兼容并包,友爱同仁。”
谢熠听着不自觉笑了。
这确实是季佩慈,是万万人眼中的季佩慈。
年少时,家中常有人来,他不乏听到溢美之词,细说不过来,他甚至觉得那些人将这世上最美好的词语都给了母亲。
而季佩慈担得起。
“如果说她这个人呢?”谢熠调转了方向,半个身子悬在椅子外。
他好像一棵垂杨柳,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地毯,眼角绯红一片。
沈确看得呼吸急促,可偏生谢熠的声音越发轻佻,“用男人的眼光去看她呢?”
“季老师,始终动人。”沈确如实道。
他蹲下身子,想要去亲吻谢熠的手掌。
下一秒,谢熠却毫不留情地用指甲在沈确的脸上划过去,留下一道不算深的指痕。
“所以啊,这世界上的人都喜欢她,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觊觎她。”谢熠阴恻恻地说着。
沈确垂着头,脸上的血滴砸在地上。
打湿了白色的地毯。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写到,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谢熠撑着椅子坐起来,微微侧目歪头。
他语速越来越慢,最后笑着道:“这是季佩慈回国时,罗斯这样说的。”
沈确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应道:“嗯。”
谢熠却笑得愈发癫狂,他摸索着抓到沈确的领带,反手缠在沈确的脖子上,用力地拉扯。
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才开口。
“他希望自己的学生,踏过一生,包揽惊奇,山登万次仍傲然自立,所以春和春和,也不过是季佩慈的衍生品。”
“分毫不值。”
谢熠的笑得张扬,配合着指尖的血迹,和狰狞的神情,在暗夜的月光下格外邪魅。
“您知道,就好。”沈确的脸色涨得通红,但声音却又依旧温柔。
谢熠的手突然松开,随后在沈确的耳边道:“他为什么不让你陪在他的身边,而把你养在国内。”
“把你从小就培养得和我一模一样,连那张脸都跟我整得八九不离十,每个月,每年都要进行微调吧。”
谢熠的手指沾着血,掠过那身整洁的西服,沈确不住地战栗。
“因为——”
谢熠拖长了声音,他突然停下,手指用力地掐着沈确的脖颈。
沈确声音沙哑,低声开口:“有人一笑坐生春。”
突然屋内爆发张狂的笑声回荡在每一处,惊得屋檐下的铃铛好似都在摇摆,月光都变得稀薄。
谢熠赤着脚走下贵妃椅,不慎桌上的葡萄打翻,一脚踩在鲜嫩多汁的葡萄上,飞溅起无数紫色的汁水。
滑溜溜的,谢熠忽然觉得很愉悦。
白皙的脚丫踩着葡萄,听着‘噗嗤’‘噗嗤’的汁水声,他转了个圈,又不受控制地整个人摔倒。
“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
谢熠的手按在地上的葡萄上。
“你不觉得这葡萄和人的眼珠很像吗?那个实验室里死的人,他们的眼珠被丢在地上,池春和踩过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声音。”
“噗!”“噗呲!”
他顺势舔舐着指尖,舌尖路过指缝将混着血液和葡萄汁水的液体尽数吞噬入腹。
“是嵚崎可笑人,不妨开口笑时频。有人一笑坐生春。”
谢熠笑道:“你可真是个品格卓异的人,希望你能多开口笑笑,只要你开口笑了,就能使满座生春。”
“这就是你为什么叫春生吧。”
谢熠转过头,他的手掌里攥满了踩烂的葡萄,勾起了手指。
沈确阖目凑过去。
他的样子虔诚又卑微。
谢熠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地抹在沈确的脸上。
那张深邃俊美的脸庞,瞬间一片污秽,看上去凌乱不堪。
“罗斯把你送给我,其实是因为他想把自己送给我母亲吧。”
谢熠的语气得意,“蠢老头,最后还是我赢了。”
月色婆娑,落在沈确低微的身姿上,他亲昵地蹭着谢熠的手掌,柔声道:“您的死,跟你说的一样有用。”
谢熠趁势坐在沈确的身上,低声道:“我一向运气很好。”
“是。”沈确阖目应答。
“太可惜了,我看不见你的脸,一定很有趣。”谢熠一把将沈确推倒,吮吸着手指道:“你这么喜欢我,我真的想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被喜欢的人放弃,应该很好看。”
沈确看着窗外逐渐挪动的月光,像是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
“您的赌局,我一向没有参与的资格。”
谢熠哼了一声,转身重新躺回贵妃椅上,“我要是死了,你们就都得给我陪葬。”
停顿一瞬,他再次开口:“如果我命大活下来了——”
谢熠忽然沉寂下来,他抱着毯子蜷缩在椅子上,轻声道:“纪聿南就得跟我一起,就算是地狱,他也得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