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菜被装在透明干净的食盒里，盖着透明的盖子，这会儿卤菜已经所剩不多。

张蔻蔻收拾掉桌上食客留下的餐盒，擦了擦手走到餐车前，笑吟吟对研究卤菜的食客说：“要买卤菜吗？”

李华抬头想问老板怎么卖，但他看清张蔻蔻的脸后，整个人猛然僵住。

怎么会是她？！

李华怔怔望着张蔻蔻，不可置信、酸楚、难过、愧疚、震惊的复杂情绪占据他的内心。

他明明记得张蔻蔻在海大读书，去年刚毕业，按常理她应该在大公司上班，怎么在这里摆摊呢？？？

她……她过得不好么？

一想到张蔻蔻可能生活过的不好，李华心里更难受了。

眼前的食客用非常复杂的眼神，一声不响直直盯着自己，张蔻蔻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脸上有脏东西？

她拿出手机迅速照了一眼，没有啊......

放下手机，又笑问了遍：“您是要买卤菜吗？”

李华回过神，看向卤菜：“哦......哦哦......是要买，怎么卖？我全要了。”

全要？？？大单啊！！！

张蔻蔻喜出望外：“全带走吗？”

“对，全带走。”李华又瞄了眼炒饭锅，“那个……炒饭还有吗？”

“有的。”

李华看向张蔻蔻，温和地问：“请问哪种炒饭最贵呢？”

最贵？

她说：“超级无敌至尊炒饭最贵，本摊的招牌，点的人最多。”

李华毫不犹豫：“那就来一份至尊炒饭。”

张蔻蔻第一碰到有人这样子点饭，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位食客还挺有意思。就像霸总小说里的霸总带女主去昂贵餐厅，然后对服务员说上你们这里最贵的套餐。

噗哈哈哈哈哈哈，张蔻蔻克制住自己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笑点，笑脸问大客户：“您要打包还是在这里吃？”

李华说：“卤菜打包，炒饭在这里吃吧。”

“好，您稍等。”

李华挑了一张离张蔻蔻最近的桌子坐下，默默看着她熟练颠勺炒饭，内心五味杂成。

张蔻蔻把香喷喷的炒饭端上桌，又端给他一份凉拌黄瓜条和一根卤鸡腿。

她笑容灿烂说：“免费赠送的。”

李华努力平静心态，一边吃饭一边和张蔻蔻聊天：“小姑娘，你应该年纪挺轻的吧？”

正好摊位上没客人，张蔻蔻便坐下来陪大客户闲聊。

她回道：“对，去年刚毕业。”

“怎么在这儿摆摊呢？”

“赚钱。”

李华试探问：“那为什么不去上班赚钱？”

“可能我比较适合摆摊吧。”

李华沉默一瞬：“摆摊还是蛮幸苦的吧，而且你还是女孩子。”

张蔻蔻耸了耸肩，无所谓说：“是挺辛苦的，不过赚钱嘛，哪有不幸苦的，去上班还有996呢。”

“你每天都在这儿摆摊吗？”

张蔻蔻开玩笑说：“对，007。”

“一天都不休息？”

“对，要赚钱。”

李华听张蔻蔻字里行间都离不开钱，迟疑问：“你......很缺钱吗？”

她笑眼弯弯：“缺，谁会嫌钱多呢？”

李华犹豫了下，轻声问道：“你......父母同意你摆摊吗？”

父母？

张蔻蔻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词了，久到突然听到父母二字会让她失神好几秒。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语气轻松说：“同意，我做什么他们都同意。”

李华欲言又止，最后说：“我是老师，现在在京大文学系教书。”

张蔻蔻有丝意外：“那还挺近，我是海大毕业的。”

他下意识说：“我知道。”

“您知道？”

李华眼神不自然闪了闪：“哦......我也是听其他老师说的。他们说你做的卤菜特别好吃，我的太太和女儿也很喜欢吃卤菜，所以就过来买点带回去。”

张蔻蔻笑起来：“难怪我觉得您眼生，一般常来的老客我都认识，刚才您把卤菜全买下来，我还挺意外的。”

李华心里叹了一口气，温声问她：“如果有去大公司上班的机会，你愿意去吗？”

张蔻蔻反问：“真有这个机会吗？”

“有，我们京大合作的企业很多。”

她想了想，诚实地说：“嗯......可能要考虑考虑吧。”

李华还想和张蔻蔻聊聊，可惜此时有几位学生来摊位上买炒饭，她立马站起来忙去了。

张蔻蔻做的炒饭配料丰富香气四溢，黄瓜条酸辣爽口，鸡腿滋味鲜美。每一样都非常好吃，但这顿饭却让李华吃的非常不是滋味。

走的时候，李华小心翼翼问张蔻蔻：“我......我能加你微信吗？”

来买炒饭的学生都是老客，她们指着餐车上的二维码，替张蔻蔻说：“你扫这个二维码就行，可以直接在微信上预定。”

第12章 绿豆牛乳冰

李华拎着卤菜往回走，整个人失魂落魄，路上还差点撞到电线杆。回到家之后，保姆接过李华手里的卤菜，倒进盘子里摆盘好。

饭桌上，妻子方娜对李华带回来的卤菜表现出了明显的偏爱。

这个卤菜怎么这么好吃？越吃越上瘾，简直绝了！吃到后面，她直接把卤菜端到自己面前。

方娜问李华：“这不是你以前买的那家卤味店吧？味道很不一样。”

李华心不在焉回答：“嗯，不是，”

“哪里买的？很好吃，以后多带点。”

“嗯。”

方娜察觉李华态度不对劲，碰了碰他胳膊关心问：“怎么了？”

李华看着眼前一桌美味佳肴，又想到张蔻蔻努力颠勺炒饭自力更生，两边巨大的反差让他心里难受到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