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题不难，正常发挥的话以你的水平直升本部不是问题。”于辞说着，习惯性地从书包里摸出烟盒，手一顿，又塞了回去。

裴连打火机都掏出来了，见他把烟盒放回去，愣了一下：“不抽么？”

“不抽，”于辞摇了摇头，笑得很无奈，“爸妈待会过来接我，不想被唠叨。”

“哦哦哦，”裴连会意，“那我先走了？那边催我过去了。”

于辞说：“去吧。”

“你要在这儿等于叔他们？”苻晖说，“那我们走了，我妈说今晚出去吃个饭庆祝来着。”

于辞笑着让铁子们该滚的赶紧滚，自己靠着路边的柱子玩起手机，余光时不时瞥向路面。

于先生说晚点到，那到得还真是晚。

周围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还剩几个接孩子的家长。

“诶，立交桥那边出车祸了，”不知哪个家长说了这么一句，“好严重的车祸，听说是货车撞小车，小车从立交桥掉下去了，附近好几辆车都被殃及了。”

“我靠，真的诶，我姐说她开车路过那边差点被伤到。”

于辞皱起眉，看着逐渐泛黄的天边，无端一阵心悸。

他低头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给于先生发信息，问他们到哪了。

于先生和兰女士都没有回复。

他说服自己开车时确实不该回信息，便把手机摁灭，撇去脑子里荒唐的猜想。

直到周围的人散了，他还是一个人在柱子边靠着，迟迟未见前来接他回家的爸爸妈妈。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一惊，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看都没看就接了：“喂？”

“是于辞吗？我是于立影先生的助理袁涵畅，我们见过的。”

于辞把手机拿到面前，确实是袁助理，他备注过。

“什么事？”他说。

对面明显停顿了，不知在犹豫什么，还是咬咬牙：“于总和兰女士出车祸了，现在情况不太好，你来一趟附院吧。”

于辞腿一软，挨着柱子慢慢蹲下了。

“喂？你在听吗于辞？”袁助理催道，“你快过来，现在还在抢救，情况真的不太好！”

他像是被惊醒一样，指尖颤抖着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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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冲进医院急诊的，他来的路上连着催了的士司机好几次，司机为了他闯了好几个红灯，他连道谢都忘了。

他按照袁助理的指示找到对方，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坐满了人，一眼过去只有袁助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

“来了，”袁助理看见他穿着的校服和肩上的书包，愣了一下，“你……今天中考？”

“嗯，”于辞往急诊室看，“我爸妈呢？”

“还在抢救，”袁助理撇开视线，“这都叫什么事儿……刚考完试，饿了吧？”

于辞坐到长椅上，喘着粗气，一仰脖子把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不饿。”

他还要等于先生和兰女士带他回家吃火锅。

袁助理叹了口气，起身：“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于辞没应，他就自顾自地去医院门口的包子店买了俩叉烧包和一瓶矿泉水，回到急诊室时，于辞还是原来那个姿势。

“先吃着，垫垫肚子，长个子呢，别饿着。”

于辞睁开眼抬头，袁助理才发现，这孩子眼圈已经红了，但一滴眼泪没掉。

他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把包子塞给于辞，催促道：“快吃快吃。”

他在于立影身边干了三四年助理，早就听说过于总家里的情况，于总和于夫人都是孤儿，也只有于辞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于辞除了父母以外再无亲人。

他还听于总说要在儿子中考结束那天全家搬进新房子，为此还空出了一整天的日程，导致前几天的工作量大到袁助理都看不下去。

于辞接过面包，很干脆地几口咬完了，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接着闭目养神。

袁助理也没再说话，跟他并排坐在长椅上。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脚步声凌乱而匆忙，急诊室外无一人不提心吊胆。

不知过多久，一个医生走出急诊室，脱下口罩：“谁是兰轻女士的家属？”

于辞猛地睁眼，撑着椅背站起来：“我，我是她儿子。”

那个医生没想到只有这么个孩子等在门外，上下扫了于辞一眼，最后缓缓道：“节哀。”

于辞呼吸一窒，忙追问：“那我爸呢？”

医生自然不知道他问的是谁，刚想开口，长椅上那个助理模样的男人说道：“于总……已经没了。”

袁助理梗着喉头，不敢抬头看于辞：“我刚刚没敢告诉你，于总出事那时候拼了命去护着于夫人……当场就没了。”

063.崩溃

于辞脊背一僵，怔怔地看着开口的袁助理。

“这场车祸太……太严重了，”袁助理继续说，把脸埋进掌心，声音有些梗咽，“于总把于夫人护得死死的，但还是……”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看见于辞垂在腿边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医生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道：“节哀顺变。”

于辞站在原地，喉头梗的发疼，他一遍遍咽下唾液，但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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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助理把他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于辞看着车窗外发怔，袁助理叫他名字的时候才回过神。

“老城区那边的房子应该搬空了，”袁助理说，“我就直接把你送来这儿了。”

于辞本来也没打算再回到那边去，他推开车门下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