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19)
在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朝颜突然凑过来,亲了一下辛安的面颊。
辛安猛地看向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包厢外的天空突然炸开了烟花,她的面颊在斑驳的光影中更加灿烂了,辛安看见朝颜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淹没在烟花炸开的声音中,但她读懂了。
朝颜说的是:我知道。
这次她说到做到,没有再听不懂朝颜的话。
这天,距离朝颜住进辛安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在以漫天绚烂的烟花为背景板的摩天轮顶端,她的左侧脸颊被侵袭,沿着一根根血管,无形无相的子弹准确无误地攻击到她的心脏。没有那刻比此刻更让她觉得这样的关系继续下去更加危险,但她却没法抽身事外了。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逆流而上直冲入脑海,所有的心理建设,理性还有意识都他妈的去见了鬼,所有的挣扎碎成了一片片在地上嘲笑她所做的努力的徒劳无功。
如果说更换咨询师是她对于这场意外最后的挣扎,那么这次她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权力都没有。
“你最好是知道的。”
她只能发出这样毫无气势的警告,在摩天轮落地之前的夜色中。
第十五章新年
那晚之后,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至少在辛安看来,朝颜的内心是强大的,在那样的情绪之下还可以克制自己,在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治疗之后有了很明显的改观。
伴随着年关的到来,辛安变得忙碌了起来,要对一年的工作进行收尾。
不过朝颜在她家还是让她放心的,甚至朝颜还回过家几次搬了些东西来辛安的家中。等到做好诊所的收尾工作,辛安放了假。在放假之前,牧野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复了工,还在最后一天给所有人包了一个大红包以示嘉奖,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不过因为朝颜在家中,辛安没有去参加诊所的聚餐,大家也都表示理解。
甚至牧野托她给朝颜说句抱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情最大的错处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当时朝颜出道的时候才多大?没名没分没背景,在资本面前弱小得不堪一击,她的选择虽然背德,但也无可厚非。甚至这些年朝颜没有踏入过牧家半步,比起家里那几个好太多的,不然也不会在朝颜向他寻求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毕竟除开儿子这个身份,他也是医生。
辛安先回家带着朝颜去买了年夜饭的食材,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过年的氛围还是需要的。
买了条鱼,买了包饺子的材料,还有些两个人爱吃的菜。
包饺子的时候,朝颜有些好奇为什么没有从辛安口中怎么听到提起她的父母,除夕夜也没回家,随口问:“过年怎么不回家?”
辛安在一边擀着饺子皮,听见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隔得太远了,我今天才放假,赶不回去。之后再回去,何况这边就你一个人,他们有人陪,我留下来陪你。”
朝颜便笑得更加开心了,“我之后想回去看一下爷爷奶奶,你也可以陪我回去一趟吗?”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礼,又改了口,“是不是不方便,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没有。当然可以,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我晚点回去好了,我爸妈不会介意的。我陪你回去看看老人家,也让他们放心,你在外面过得很好,没受欺负,事业也很棒。”
朝颜把新包的饺子献宝似的送到辛安面前,圆滚滚的,看起来鼓鼓囊囊,像是塞了好多馅料在里面,“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很棒,这样我们就可以吃白菜猪肉饺子皮汤了。”辛安失笑,接过那个像是吃撑了肚皮的饺子,对着朝颜比了比,“还挺像。”
“像什么?”
“可爱。”
“辛安!”
“哎,别打,疼。”
……
这应该算得上是朝颜这几个月笑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甚至游乐园那晚朝颜都没有这么开心。那晚更大程度上算是发泄,今晚才是纯粹的开心。
吃完晚饭,残羹冷炙还摆在餐桌上,朝颜老早就拉着辛安在沙发上看春晚。老干部辛安困得要死,坐在朝颜的旁边昏昏欲睡。
在最后的例行春晚倒计时到零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听见朝颜好像在她旁边问:“我可以依赖你吗?”
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回答了什么,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记忆的最后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新的一年到了。
城市的街道一下子空了下来,那些背井离乡打拼的人在新春到来的时候都回家团圆了。平日里看起来车水马龙的街道空得有些不真实。那些辽远的喇叭声和人烟好像还活在记忆中孜孜不倦的存在,但整个城市几乎一空。
以往那些人满为患的景点尤胜,辛安带着朝颜在外面闲逛,从城东到城西,以往那些没有机会去的或是来不及去的都去了个彻底。
等到朝颜心满意足之后才央着辛安陪她回家。
算起来,朝颜才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家还在京城更北的地方,辛安其实是南方人,距离京城隔了大半个中国。
朝颜的爷爷奶奶独自住在老房子里面,孩子们没人回来陪她们。看见朝颜带着辛安回家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看起来很是慈祥。两个老人家精神头还算好,没病没灾。
辛安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朝颜身后到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很是热络地拉着她问朝颜的近况。老人家不会玩手机,不知道朝颜过得不好,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了解孙女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