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无绝期·雾层卷(14)
凌墨安走回去,发现自己房间的烛火亮着,凉了半日的心也被照暖了些。
不等他去推门,门就开了。
承祈双手扒着门边儿,带着醋意问。
“王爷跟白客卿聊得怎么样啊?”
凌墨安无奈地笑了。
“你怎么还同幼时一样,本王身边一有其他人就要闹脾气啊?”
承祈轻哼一声,也不堵门了,回身坐在桌子前,道。
“我就是不喜欢,不行吗?下次王爷若是晚膳前不回来,我就自己一个人吃。”
凌墨安关上门,面对着满桌珍馐有些动容。
他与承祈一同长大,对他的感情虽没有凌墨渊深,却也是有几分拿他当弟弟宠的。
凌墨安并不太会当兄长。他总是在记忆里寻找自己兄长的影子,然后学样子。
“承祈,谢谢。”
承祈听到这话就浑身难受。
“王爷,你是不是又想起圣上了?”
凌墨安不置可否,坐下答非所问地说。
“承祈,本王同你说过。若有一日本王遭遇不测,不要深究、不要寻仇,只第一时间把自己和府中众人安顿好,还记得吗?”
承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王爷怎么又提这事儿?”
他气哼哼拿起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听。
凌墨安见他一直往嘴里塞东西,不由提醒道。
“慢点吃。”
他越这么说,承祈越是大口大口地吃。
凌墨安欲言又止,还是低头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
这一桌子菜都是他素来最爱的,可他心不在焉、食不知味,连累着承祈吃的也不开心了。
夜半十分,恒王府中寂静无声。
凌墨安房间的烛灯已经熄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清晰了他的视野。
他也没看别的,只侧身躺在床上,盯着床头的案几出神。
三年来,他为凌墨渊失眠了无数个夜晚。
从一开始的烦躁不安到后来逐渐释然,他原以为那种感觉此生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今日,他就像是森林中的迷失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先前与白羽遥交谈时,凌墨安受了些情绪影响,头脑里有些问题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他不解。
不论是圣上还是哪一派的人,既真心想置张誉于死地,又何故派人来试探他的营救之法,直接严加看管不就成了?
难道真是想证据确凿,直接一步到位置他于死地吗?
夜色终是难恨月,纵然月有阴晴缺。
凌墨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赌气般想——
你若真能狠下心来杀我,那我如你所愿便是。
只当你是皇帝,不当你为兄长......
风过不留痕,夜不知月为何变,或许,月也不知。
此等状况谁最明呢?
定要问乌云。
被阴影掩着的后宫密阁灯火通明。
一个头戴翠宝,身穿锦缎的女人坐在正位上,怒斥着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都是你干的好事!”
男人本就对她深夜找自己来此倍感困惑,现下更是对这指责摸不到头脑。
“我的好姐姐,我又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他在心里不满。
我最近可是听话到连去花楼的次数都少了呢。
男人名叫楚川,是前朝楚氏一族落魄后遗留下来的幼子。
他口中的“好姐姐”,不仅是他的亲姐姐,亦是当今唯一能伴在皇帝枕边的一国之后。
世人皆知这位皇后娘娘是从太子妃的位置,一跃成凤的。
却不知她究竟用了何种办法,能一人霸占凌墨渊多年,让本该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心甘情愿只爱她一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
楚川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她多少庇护。
“你还有脸问?”
楚川谄媚道。
“哎呀姐,你知道我不如你聪明的,你就直说了吧,我改还不行吗?”
皇后听罢更生气了。
“改?哼!只怕你改不了。”
“我问你,你明不明白圣上为何如此急着要杀张誉?”
楚川不过脑子地说。
“当然是因为他守边不力啊。”
皇后扶额,大约是被气得头昏。
“你这脑袋里真是半点弯绕也没有!忘记自己三年前做过什么了?”
戳破
一听楚盈提到这时间,楚川才转过弯来。
“嗷,姐姐的意思是指,圣上是因为恒王才非要杀张誉不可的?”
随即,他又无所谓道。
“杀就杀呗,因为什么不是杀?”
“这是什么话!”
楚盈真是恨不得给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巴掌。
“张誉这些年守疆的功劳,他在军中的威望、百姓心中的分量,还用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楚盈向来明白这个道理,不然她三年前,也不会因为夺位的谣言而胆战心惊。
“圣上最疼姐姐了,姐姐相劝也不行吗?”
楚盈叹着气说。
“与恒王有关的事圣上向来不听劝。从前坏的不听,如今好的也不听。”
“那怎么办啊?”
楚盈斜睨了他一眼,发号施令。
“当初那东西怎么来的,我不深究。但事情怎么惹出来的,你就怎么给我调整回去。”
闻言,楚川直接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哀嚎。
“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那东西真只是弟弟偶然得的,其中原理我这脑子也不懂,真是没办法啊!”
楚川哀嚎着,眼泪说下就下。
楚盈冷眼看他,不为所动。
“张誉不能死。还剩九日,我不管你用何种办法,若是不能让圣上回心转意,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