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无绝期·雾层卷(179)
元长禾被噎了一下,语气稍软。
“你现在照我的话去做就够了。”
“不够。”
陈悯神情坚毅,似下定了决心般说。
“我要帮爹解决那个最大、最难的阻碍。”
元长禾顿感不妙!。
“你、你要对王爷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胡来!”
陈悯视线毫不避让,平静道。
“爹,下次我一定听您的。这次有点儿晚了,我在江湖杀手阁买了很多杀手,恒王未必回...”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陈悯脸上。元长禾怒极大喊。
“逆子!谁准你杀他的!你!...”
“爹!!”
陈悯终于爆发,控诉说。
“您醒醒吧!恒王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问你‘明天玩什么’的小孩子了!他姓凌,是高高在上的恒王殿下,是天家!”
“您不该对天家有情啊!”
“自他参政,追着我们查的时候我就劝过您,杀了他永绝后患。可您心软,拖到现在结果呢?!李盛要引荐的人和他有粘,您为转移他注意而安排的傻子他反手就给您送了回来,还有那不明不白被烧的‘证据’,您当真认为与他无关吗?!”
元长禾有几十年没被人吼过了。
一时还有点儿无措发懵。他已年老,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也只能带来咳嗽。
猛烈的咳嗽。
陈悯见人咳到直不起腰,红着眼给人顺气。
元长禾没有推开他,也没训斥,只在缓过来后说了句。
“我、老了......”
翌日深夜。
凌墨安坐在客栈窗前,望着月亮。
很奇怪,他在得知如锦的茶壶里被下了毒时,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杀他的杀手很多,很厉害。
凌墨安拦不住白羽遥,就放他去跟竹亥并肩作战了。
睡不着...
枕榻柔软,凌墨安抱着白羽遥,紧紧闭眼,还是睡不着。
白羽遥再次把手放到凌墨安后颈上。
凌墨安睫毛颤了颤。神力涌现,他轻轻呢喃。
“我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白羽遥心脏一疼,坚定地告诉他说。
“不。”
“你在改变千疮百孔的尘世,让它变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渊盈
京都的雪一连下了好几天,若不日日清扫,一晚上便能没过脚踝。
前朝的小太监们拿着大扫帚忙忙碌碌,后宫的小太监们却围着火炉“唠家常”。
不是他们不干活。
实在是后宫的路没人走,扫几条常用的就行。
“你说,圣上会不会也像先帝一样,为皇后娘娘一人虚设六宫?”
被问的小太监摇头,胆怯道。
“我不知道,我不敢妄言圣上,你也别说了,小心被人听了去。”
胆大的小太监说。
“这后宫跟个大冷宫似的,哪有人啊?”
确实。
按规矩讲历来新帝登基,为延绵子嗣,都会尽快安排选秀,充盈后宫。但自先帝马踏皇城、推翻了昏庸君主至今,选秀这一制度,已荒废了数十年。
先帝与先皇后幼小相识、青梅竹马。
那年登基和大婚同日,金光普照,龙袍凤冠被映得晃眼。先帝一手持着玉玺,一手牢牢握紧心爱之人。经年情深,原能成就千古佳谈。
可惜,仅过了六年,先皇后就留下丈夫和两个儿子,撒手人寰。
那之后,后宫真的变成了冷宫。
“哎,我听说前朝没人敢在圣上面前提‘选秀’这俩字。”
另一个小太监也来凑热闹。胆大的小太监问。
“为什么啊?”
“因为当年先皇后逝世不久,就有几位大臣谏言说让先帝另立新后,先帝一怒之下把他们都杀了,从那开始,‘选秀’就成了先帝耳边的禁词。”
胆小的小太监言。
“可圣上不是先帝啊。”
插话的小太监“啧”了一声。
“你脑子真不灵光。圣上与皇后娘娘成婚算起来,也八年多了吧,娘娘一直是专宠啊。那太子府里连侍妾都没有,谁知圣上是不是如先帝一样,一生只钟情一人?”
若子如父,提了搞不好要掉脑袋。
胆小的小太监道。
“所以、他们是在等圣上提选秀?”
“对呗。圣上若想要,不主动提也会旁敲侧击。”
胆大的小太监感叹说。
“我看啊,悬。圣上登基快一年了,整日勤于朝政,看皇后娘娘都是抽空来,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不过...”
他倾身朝俩人靠了靠,小声道。
“你们说皇后娘娘当了那么久太子妃,肚子怎么就没动静呢?莫...”
“哎啊哎啊、你快别说了!”
胆小的小太监害怕,竟一叶障目地捂起了耳朵。另俩人就笑他,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外头雪花渐渐转小,估摸再过一阵儿该停了。
楚盈披着华贵的斗篷站在寝殿门前,听婢女相劝道。
“娘娘,您已经赏了好久雪景了,回去吧,当心受寒。”
楚盈不为所动。过了片刻,她问。
“云儿,我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
眨眼,楚川已离开京都近三个月了。这期间凌墨渊来找过她几回,她不是将人拒之门外,就是态度冷淡。
云儿是楚盈从太子府里带来的丫头,对二人感情甚为了解,说。
“娘娘别忧心,圣上素来对娘娘宽容疼爱,不会生娘娘气的。”
楚盈闻言,伸出手接了片雪花。
那点冰晶在掌中很快便化了。她垂眸,说。
“我的每一次拒绝,就如同一片雪花。若雪不停,再暖的手也有凉下来的那日。我这恃宠而骄的做派,合该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