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无绝期·雾层卷(184)
杜瞻挺直腰杆道。
“圣上,并非臣有意冒犯,实是臣经调查,发觉元尚书所呈的名册有疏,故才如此。”
“!你休要!...”
“怎么?”
奉顺帝打断他说。
“赵卿这是要代朕做决定?”
姓赵的瞬间手脚发寒!!
“圣上恕罪,臣绝无此意!”
“退下。”
“是。”
奉顺帝见人缩身站回原位,又扫了眼面色无异的元长禾,道。
“杜瞻,你说元爱卿呈交给朕的名册有疏,有何凭证?”
杜瞻道。
“禀圣上,凭证就掺在臣调查的两桩命案间。臣已查清李盛身死,乃因一种与酒水共同入体便可杀人于无形的香料。”
“案发当日,有人在李盛宴请周望夷的酒楼房中点燃了此香。事后小厮清理香炉,闻其香味,觉妻子亦会喜欢,便自留下了香灰,以供来日寻找。”
“圣上,此人现就在殿外。”
奉顺帝抬手。
“宣。”
圣音落地。陈悯那双盯着凌墨安的眼睛简直要迸出火来。
什么狗屁“自留”?他才不信!
凌墨安察觉,却连余光都没给他。观一男子胆怯地走上殿中,依照杜瞻教他的言语,跟奉顺帝对话。
不久。男子从怀中掏出布包,跪呈道。
“圣上,这就是草民留下的香灰。家妻喜香,草民便也对这些格外留心。”
“刘正。”
“奴才在。”
奉顺帝命令说。
“将此物送去太医院检验,一有结果,速来禀报。”
“是。”
刘正拿着东西匆匆离去。奉顺帝问男子。
“你可亲眼见过用香料害人的真凶?”
“回圣上。草民、不曾。”
“那便算不得是人证。杜瞻,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真凶身份?”
杜瞻微微躬身。
“圣上。恕臣无能,在这两桩案子中,臣找不到任何可用的人证。”
这!...
殿内哗然。一朝臣见缝插针道。
“断案,人证物证缺一不可。杜少卿怎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贸然上奏?难道是见限期已至,想用这套办法愚弄圣上不成?”
“大人这话严重了吧。”
与凌墨安同站一排的肃亲王说。
“若真凶手段狠毒、善防患于未然。灭口,倒也不难。且问问那小厮,近日酒楼中可有无故旷工的同伴?”
男子细想几息,答。
“回大人的话,听我们掌柜骂过,确实有个经常传话的伙计很久不来了。”
肃亲王无言一笑。
这种场合凌墨安不能开口,他是替他说。
杜瞻将手中册子高举,镇定道。
“圣上,臣虽缺少人证,但臣与许侍郎沿香料来源和行刺周望夷的痴傻刺客追查,于江湖一处‘替人消灾’的组织中,获取了真凶两次交易的凭据,请圣上过目。”
刘正不在,下面的小太监忙代为呈递。
奉顺帝看过墨字,一见章上人名,搁册薄怒道。
“陈悯,你有何想说的吗?”
元长禾在喧腾的人声中闭了眼。事到如今,他什么都明白了。
陈悯强压忐忑,出列行礼。
“圣上,臣愚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还请圣上明示。”
“哼!”
奉顺帝直接将册子扔下去。
“你自己看!”
假的。
其上内容与杜瞻给元长禾的文牍一样,没多少真实。却叫陈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杜瞻就是认准了这点,才敢这么做。
这懒偷的。
爽!
“无稽之谈!”
陈悯跪地道。
“圣上,臣与此二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害他们?这东西纯粹是杜瞻破案不力,编造出来蒙骗圣上的。请圣上明察秋毫,绝不能让小人顺心得意!”
“无冤无仇吗?”
杜瞻忽说。
“听闻陈侍郎痴于琴曲。几日前花柳阁中名动京都的花魁突然暴毙,满城风雨,想必侍郎一定很伤心吧。”
陈悯脑子“轰”的一声,反应过来时早已晚得无可救药。
杜瞻含笑道。
“其实侍郎不必伤怀。那花魁没死,他运气好,被人陷害那日正巧侍奉在恒王府的承统领身侧。眼下、也在殿外。”
穷途末路。陈悯已听不清杜瞻对奉顺帝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朝臣的议论纷纭。
他什么都听不清。
只看到熟悉的面孔如无常一般走到他边上,朝圣叩首后,对他说。
“陈大人,奴家没有收到你的琴,只有一杯毒茶,还没能如大人的愿喝下。让大人失望了。”
奉顺帝问。
“如锦,李盛对陈悯在科举上行贿一事,是否属实?”
“回禀圣上。此事千真万确,李盛点名要草民为他们抚琴,阁中见过的姐妹皆可作证。具体的交谈内容草民已回忆成稿,交由杜少卿了。行贿的赃物草民也已退还,想来应还能在陈大人府上找到。”
奉顺帝当即下令,派人去搜。
首辅孔为适时道。
“原来杜少卿说的‘元尚书所呈名册有疏漏’是这个意思。此番看来,陈悯不仅在礼部胡作非为,甚至手长的都伸到工部去了。元尚书资历高深,究竟是被其蒙蔽,还是有意包庇啊?”
元长禾没说话。
他看着凌墨安。可凌墨安不想与他对视。
不想。
好吧...
纵使凌墨安把元长禾逼到这个地步,那视线里依旧没有想把他千刀万剐的意图。
或许元长禾早有预感。
在凌墨安拒绝他探望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