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皇子他被迫要下嫁(72)
一提及“朔州”,萧知遇心里一瞬刺痛,竟从中听出了裴珩的几分失望。
他又觉得这是错觉,裴珩与他素有嫌隙,谈何失望?
话到此处,他心知裴珩在气头上,自己多说是火上浇油,便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低头瞧着手里的香囊。
裴珩还紧紧攥着他手腕,已疼得感受不出知觉了。
四周一时间只剩了裴珩剧烈的呼吸声,和马车车轮轧在青石板地面时,发出的单调声响。
萧知遇试图缓和:“我会和父皇……”
裴珩冷冷道:“三句不离你父皇,你如此心向宫中,怎么不现在就回去?”
萧知遇怔了怔,抬头望向裴珩。
只望了一眼,又很快又垂下头。
他知道自己身份微妙,夹在睿王府和天家之间为难。父皇将他赐婚裴珩,也许含了对睿王府的某种羞辱意味,且是一种试探与监视,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裴珩怀疑他、厌恶他,他也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对裴珩抱有旧时情谊,心里暗暗期待裴珩或许多少也会念旧,哪怕不能回到当初,也能做到留点情面。
却原来是他一厢情愿了。
他心里越来越冷,缓缓扶着车壁起身,只是他的手腕还被捏着,不由挣了挣。
裴珩怔住,手一下握紧了:“你做什么?”
萧知遇低声道:“我现在就回宫。”
裴珩一滞。
萧知遇不知道裴珩想干什么,既然发脾气让他走,他走就是了,为何又要拦他?
他试图活动手腕,裴珩沉默片刻,突地发力一拉,他本就不稳,当即身子一歪,跌在裴珩怀里,痛呼声还未及发出,便被揪住了衣领,一双薄薄的嘴唇裹挟着怒火压了上来。
矮案上的烛火被撞翻,随即熄灭。
裴珩在亲吻他,以愤怒而粗暴的方式。
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能置信,这个亲吻也绝不温柔,是发泄一般直直撞过来的,他只觉被裴珩的牙关撞得生疼。
想是外面赵诠听得动静,马车陡然慢了下来。
僵持
萧知遇脑中空白半晌,忽而极力偏过头,手脚并用向旁边爬去。
却很快被揪着衣襟扯了回去,狠狠按在车壁上,“咚”地一声,他背后吃痛,裴珩已覆压过来,再次吻他的嘴唇。
这回探到了牙关内,萧知遇连呼吸都被夺去,门牙碰着门牙,动作又狠厉,他只觉牙关发酸,口腔内外生疼。
他竭力推拒,却不能反抗,一阵衣物的窸窣声过后,只徒劳被按着,仿佛缺水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裴珩终于放过他,他大口喘着气,找回了几分力气,登时挣动不休,伸手去够紧闭的车门。
裴珩依旧死死桎梏着他:“你去哪儿?”
萧知遇再次道:“回宫。”
他说得极为坚决。
话音未落,又听到近在咫尺的牙关响动,是裴珩牙齿咬紧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再次俯身下来,气势汹汹,凶狠得像要咬断他的脖子。
萧知遇偏过头去,颤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裴珩分明另有所爱,折辱他做什么。
方才发狠话要赶他走,现在又如此折辱他,为什么要将求而不得的不甘,连同仇恨怨毒一起发泄在他身上?
裴珩一瞬停住,再也没有动作,炽热的呼吸便拂上萧知遇面庞,拂动他的眼睫。
萧知遇紧闭着眼睛。
良久,裴珩直起身,距离拉开了些,萧知遇瘫软下来,跌坐在车里铺着的毛毯上。
他眼眶都红了,几乎要软弱地落下眼泪来,但他知道裴珩正望着他,哪怕黑暗中谁都瞧不分明,他也强撑着没有出声,不去动作,只抿紧了嘴唇。
裴珩依旧坐在他身前,没有让开的意思,萧知遇忍够了,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气,狼狈地扶着车壁,试图往另一侧绕去。
裴珩忽然喝道:“赵诠!”
赵诠战战兢兢的声音在外响起:“属下在。”
“还不回府?”
马车立刻前行,萧知遇整个身子一晃,又扑倒在地毯上,他没法下车,只得靠向车壁,垂头用袖子擦了擦脸颊嘴角。
一片静默中,裴珩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回去?你一直不喜欢宫里。”
难道不是你叫我回去的?萧知遇想。
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他并不想激怒裴珩,但也许是他今晚所受的侮辱太过,严丝合缝的外壳终于有了一道裂缝,他的心里话便从这道缝隙里挤了出来:
“那也好过在这里。”
裴珩呼吸一顿,像忽然间挨了一个耳光。
两人僵持片刻,萧知遇抬手将衣角从裴珩膝下抽去,裴珩反手攥住了,怒道:“你深夜回宫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你难道不明白?”
萧知遇道:“世子放心,今晚说的话我不会对外人提起,不会让人怀疑你。我只望世子能好好想想下月之事,莫一时意气。”
他自觉说得尚算得体,为大局考虑,但这却似乎惹怒了裴珩。
“二皇子真是大局为重,”裴珩怒极反笑,“你该想的是你自己的的麻烦事,大年初一回去,怕是明日整个京师都要传遍,是你这废皇子惹怒了我,被赶回了宫里。”
萧知遇怔了怔:“流言而已……我早就习惯了。”
这五年里多难听的话他都听过,骂外祖父结党谋逆的,暗讽母亲与人通奸的,甚至赐婚后,他也听到过对他下三路的揣测羞辱。
这点夫妻不和赶回娘家的闲话,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都不在意,裴珩在意什么?
然而这句“习惯了”竟让裴珩一下没了声,怔怔坐着,仿佛连怒气也散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