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孩儿竟然笑了，听起来很累，说是呀，我的爸爸也不是个好人。”

“那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一天并没有想象中糟糕，至少，有个人陪着我。”

“后来天黑了，我的父母开车出去参加晚宴，我悄悄开门把他放了进来。”

“我们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小的一个，却还反过来安慰我。”

“哥哥你看，天上有这么多星星，你不要难过，我们一起把不开心变成星星飞走吧？”

“飞走了吗？”

陈酥忽然打断了他。

江明煜转过头，看到陈酥眼里几乎噙着泪。

“什么？”

“不开心，变成星星飞走了吗？”

陈酥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比飞走的星星还像划过脸颊的流星。

没等江明煜回答，他就抽了抽鼻子。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妈病死之后，我爸又跟过四个女人，我搬过六次家，第一次搬家，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个时候我才十岁多，在别墅区到处乱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漂亮哥哥跪着流眼泪。”

“我好心疼，想告诉他如果哭太久，眼睛会肿，所以就给了他巧克力。”

“江明煜，后来我也想过，如果不开心真的能变成星星飞走该多好，我们是不是都不用再难过了，永远都不用。”

江明煜的拇指还在条件反射给陈酥擦泪，已经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到了。

他缓了一会儿，反刍了一下听到的东西，这才不敢相信地开了口，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那个小孩儿，是你……？”

陈酥用力点头，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早在还没有尝尽人间苦痛的时候就遇到过江明煜了。

一点儿也不晚，却一点儿也不是时候。

“天……那我岂不是，十八岁就见过你了，我怎么当时就没问问你叫什么啊！”

江明煜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自我反省。

“那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老师说了，不能把名字随便告诉陌生人。”

陈酥眼睛更红了，破涕为笑道。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最关键的一件事，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江明煜。

“江明煜，我那个时候才十岁诶！你怎么能……”

“不是，不是。”

江明煜险些背上再也甩不掉的名头，连连摆手。

“这只是一个导火索，在那之后，我意识到我真的觉得男生可爱，会想和同性一直待在一起，后面想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我也是个有道德的正常人的。”

陈酥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明煜忽然低下头亲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笑意。

“不过谢谢你，童话里的陈酥小天使，愿意那么早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吧？”

假期

“说什么呢，我也没做什么。”

陈酥被江明煜肉麻的情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摸了摸眼角的泪，嗔怪地小声道。

“你做得可多了，要不是你，那天我肯定要一直哭到把眼睛哭肿，然后第二天臭着脸去上课，会被同学偷偷笑话的。”

江明煜真心实意地夸赞。

他冷不丁想起什么，哎了一声。

“你说你那段时间都住在那里，为什么之后没有再来找我玩？还是说找过的，我不在所以错过了？”

记忆果然是个很神奇的东西，陈酥之前对这件事的印象模糊到他以为只是场光怪陆离的梦，这会儿被江明煜说出来之后，就好像擦干净了毛玻璃上的雾气，又好像丢失的记忆拼图终于拼成了完整的一张画，每个细节都是清晰的。

“我也不知道，我超级路痴的，那个时候还只有十岁，那天本来就是瞎走走到你家的，后来我走过几次，怎么都找不到了。当然也有可能找到过，但我认不出来、也不记得了。”

“唉，真遗憾。”

江明煜摊了摊手，叹了口很长的气，的确是很遗憾的样子。

“你说，我们要是那个时候就认识了，我就可以偷偷带你出去玩了，给你买彩色的棉花糖吃，还可以牵着你的手带你回家，这样就再也不会迷路了，多好。”

陈酥在江明煜美好的幻想里，似乎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还算得上无忧无虑的童年。

如果早点认识江明煜，是不是自己就能有个会心疼自己的哥哥？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在遭遇校园霸凌的时候，也有人替自己撑腰？

“是啊，多好，不过现在能认识也挺好的，至少，没有错过，最后变成陌生人。”

陈酥摇摇头，不敢再去肖想那些，毕竟能和江明煜走到今天，已经是两世才等来的缘分了，贪多的人，往往容易一无所有。

“不可能错过，就算那天晚上我没看到你，也会在之后任何一个见到你的机会里爱上你，并且带你回家的。”

江明煜无法容忍事情超出控制，哪怕只是设想，他抓住陈酥的手，非常霸气地宣布道。

陈酥俯身，贴在江明煜耳边轻轻地。

“那你叫强取豪夺，是要火葬场的。”

“所以说啊！周运晟某种意义上算是我们的媒人，我们上次都没有办婚礼的，诶，要不然之后我们再结婚的时候，大办特办！然后请他来吃席吧，怎么样？”

江明煜啪地一拍大腿，想到了一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又想结婚了？离婚可是你亲口说的。”

陈酥半真半假地逗他，语气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