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刚刚打了你的手？”

不确定的语气。

江明煜忽然伸手握住了陈酥的手腕，因为袖子长，所以隔着衣服并没有接触到皮肤。

然后就这样扬起来，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一下。

陈酥跟被火燎了一样往回收手，用圆溜溜的红眼睛表示抗议，像只马上要咬人的兔子。

记忆里，道歉是司空见惯的事。

母亲还是个女孩的时候，虽然出生在山村，但很会念书，人长得也美，大家总说十里八村就没她这么好看的丫头。

直到她的大学生表兄在一个暑假放假回村。

英俊的青年人会说情话，哄得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春心萌动。

假期很快走到尾声，表兄在离别前夜诱哄她脱掉裙子，两个人赤条条抱在一起荒唐。

后来，女孩来到爱人定居的城市读书，很快怀孕，随即退学。

因此在陈酥稍微懂事的时候，母亲依然年轻。

她离不开自己的丈夫，对这个瘦弱又可怜的孩子更是倾泻了数也数不清的爱。

陈酥记得母亲如何亲吻他的脸蛋，将他抱在怀里摇啊摇地念着童话书，洗衣、做饭、辅导作业。

全职妈妈总是无所不能，几乎是神的代名词。

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母亲自然不知道，她的男人在外面傍了富婆才越爬越高。

但她知道自己的苦，总是无数次向儿子叹息。

“你不知道妈妈生你吃了多少苦。”

陈酥仰着稚嫩的脸，看着妈妈脸上的笑，总觉得妈妈并不开心。

“我很爱妈妈的。”

“没有你的话，妈妈就能读完大学了，你知不知道。”

妈妈声音很轻，捏着陈酥的脸，继续说着。

后来，父亲的行径终于败露，妈妈歇斯底里过一阵，后来又觉得丢人。

陈酥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错事，看过妈妈越来越多的眼泪，心疼之余却不知所措，只能拿回越来越好的成绩单，试着让她开心一点。

妈妈把眼泪流在陈酥的脖子里，带着温热的湿润。

“宝贝，我的小酥，你要努力啊，人这一生很苦的，你要有出息，妈妈就指望你了，要不是为了你，妈妈早就……”

陈酥其实不想让妈妈为了自己牺牲任何东西。

可妈妈爱他。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

于是后来妈妈病体渐沉的时候，陈酥在她的床头留下了无数句对不起。

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先道歉就好了，爱你的人只是照顾你就已经很累了。

“对嘛，要对我生气。”

江明煜啪啪地鼓了两下掌，喜形于色地赞叹。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跟被猫主子库库两拳，还用夹子音说哎呀好可爱的猫奴没有任何区别。

“打我手算什么，你还能打我的脸呢。”

陈酥眼前的回忆被这人吓得粉碎，茫然地上下看了看他，不确定道。

“那个，如果您有，这种癖好的话，我可能没办法满足。”

“什么癖好，这不是协议里写着的吗？”

江明煜根本没明白陈酥在说什么，以为他不习惯这种坦诚的交流方式。

“有、有吗？！这种东西也写进去了吗？”

陈酥大惊失色。

什么啊，果然不会看合同是根本不行的吧！

领证

“人有很多种相处方式，这只是其中一种比较坦率直接的。”

那可太坦率了啊！

陈酥胆战心惊地看着江明煜顶着张帅脸说流氓话，心中波涛汹涌。

“小酥，我不够了解你的身体状况，既然说好了要对你负责，就要从头到脚从内而外负责到位。”

“同居之后我会为你安排体检，也希望你能多告诉我一点你的感受，我怕伤害到你，好不好？”

江明煜在对待受惊的小动物上耐性十足，他不知道陈酥的家长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小孩儿养得跟只蚌一样。

裹在坚硬的外壳里，被人一碰就噗噜噗噜呲着水合拢柔软的内里。

没关系，这种充满破碎感的小孩儿，就该由我来拯救！

江明煜在心中给自己比大拇指点赞，期待地等待陈酥的回应。

他在说什么萝卜白菜？！

陈酥脑中丰富的阅读库中不太正经的那一部分疯狂运转起来——

自己穿着初遇时的那身小礼服，蹬着高跟小皮鞋，手中拎着马鞭把地板抽得啪啪响。

而江总他，他他他，就跪在面前，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

难道这就是他的诉求吗，他这是在询问我的喜恶，难道说，江总喜欢的强度已经大到需要一个安全词的程度了吗？

陈酥快把自己吓哭了。

他顶着通红的脸，和本来就红的眼睛，羞得扭过头不看人了只露出鲜红欲滴的耳垂。

“我、我还没准备好这样。”

江明煜听着他的咕哝，脸上又难以自持地露出了“天吶他好可爱”的表情，声音比方才还要温柔。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了解彼此也是维护婚姻关系的重要内容。”

“慢慢来，慢慢来。”

陈酥忙不迭点头，不敢提出什么异议。

他看过的那些小x书里，喜欢这个的人大多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童年创伤或者生活经历。

虽然不能歧视任何一种不违法乱纪的正常爱好，但是万一江明煜哪天翻身农奴把歌唱，伸手打自己怎么办？

江明煜则满意极了，在领证之前又治愈了一波小丈夫，俩人的关系这不得突飞猛进。

他根本想象不到，现在在陈酥心中自己的形象已经扭曲到了亲妈都不认得的地步，甚至人设的破车已经狂野地向着城市边缘疾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