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帝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他的四肢有点发冷。

他喃喃道：“毕竟，毕竟......是我们来迟了。”

四个人都很沉默，叶音竹感觉自己心疼得几乎快要窒息。

一向稳重的光明神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浪潮般汹涌的情绪。

长弓，你现在应该冷静。

他还是红了眼眶。

同一时刻，混乱星域——

几位神王不知道，他们心疼得要死要活的对象现在正坐在敌方议事厅里，对着一众神王大放厥词。

“要么我现在自爆，整个混乱星域都在大神圈的报复下跟着陪葬——”

唐三用戴着镣铐的右手轻轻按住太阳穴，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扫视一圈，锐利的眼神如同鹰隼。

“要么各位答应我的条件，跟我合作。”

“你们知道该怎么选。”

4.谈判

混乱星域，22：37

唐三被友好地从地下室“请”到了议事厅。

他现在的待遇比刚来时好多了，除了右手还象征性地和一段锁链拴在一起，其余桎梏都已被解除。

这很好。

一切正按部就班地滑向既定轨道。

唐三眯了一下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一丝诡谲的笑意。

“你要和我们谈判？”为首的魔神粗声粗气地打破沉默。

“准确来说，是想和各位......合作。”

细碎的人声窸窸窣窣地响起，汇聚成一股洪流，每一滴水都态度明确地表示“我不相信你”。

“所有的事件都有一个前提，”唐三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熟视无睹地接收了一把死亡射线，“现在我提出合作的前提，就是——”

“只要我死了......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沉默。愤懑的情绪在蔓延和传播。

“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已经没办法和大神圈正面对抗，只要我一陨落，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地进行报复和打击。那帮神王应该已经发现我出事，现在没动手就是忌惮你们鱼死网破——”

“所以我是你们唯一的筹码。”

换句话说，生存和死亡一念之差。

唐三用手撑住太阳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要么我原地自爆，让你们在大神圈的报复下给我陪葬——”

“要么你们和我合作，大家双赢。”

“你们知道该怎么选。”

混乱星域，23:26

魔神独自待在神殿里。

那个姓唐的混账拒绝回答其它问题，讲完“合作”就闭了嘴，说是让他们先考虑考虑，条件和相关事项过后再谈，嘴如河蚌，怎么问都撬不开。

换成其他的俘虏，他肯定能用酷刑让他们张嘴，但这一位他是真的惹不起。

万一那家伙一发疯就真的自爆了呢？据他的观察，“说死就死”这种事唐三完全干得出来。

他尤其讨厌海神那副“我就要让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但关键是，那家伙说的几句话都无比一针见血，直刺他们的尴尬处境。

再怎么厌恶海神本人，魔神也不得不对唐三的提议心动。

他不知不觉站起身来，突然心念一动，走向地下室。

地下室，0：19

唐三坐在地上，仰起的头不自然地抵着墙，下颌绷出了一条锋利的弧线。听见脚步声也只是抖了抖睫毛，懒得睁眼。

他脸色苍白得透明，几乎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侧脸上暗红色的伤痕像一片突兀而不详的花瓣。眼下泛起的一层青黑让他显得虚弱又疲惫，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看来伤痛确实让他不好受，魔神获得了一种莫名的心态平衡。

他开了灯，昏黄的光并没有让这里变亮多少，反而让角落里的那个人更加模糊，被阴影盖住了似的。

那形状如同某种异位面的冷血生物，有着从棺材里带出来的压迫感。

魔神心头掠过一丝无端的恐惧。

唐三抬起手挡在眼前，好一会才睁开，细密的血丝像蛇一样缠绕在他的眼球上：“怎么？”

声音沙哑，但是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

“我今天说得够清楚了，阁下不会听不懂人话吧？”

“虚弱疲惫”的海神一撩眼皮，要笑不笑地抬了下嘴角。

魔神：“......”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

5.谈判（2）

地下室，0:23

唐三懒洋洋地伸了下腿，把受伤的脚踝随意地戳在一边：“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种行为理解成，你已经想通了？”

魔神很想给他回个“不可以”。

“好吧，”海神从善如流地换过话题，“你想问什么？”

这家伙两小时前不是什么都不肯说么！

“也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利益更大化的方案。”唐三仿佛能猜出他的心思，“比方说——”

“你答应听我调遣，我帮你干掉你那帮不太友好的盟友。”

魔神的杀气如有实质地刺来：“挑拨离间？我可不吃这套。”

“你想多了，”唐三嘲讽地笑了笑，“我觉得那几位和你之间的信任程度根本不需要我来离间。”

锋锐的杀气一下哑了火。

“我有权势有手段，财力绝对比你乌七糟八的盟友们要强，我还很大方，不会和你抢领地，也不会因为一点利益问题就发起争端，是不是比那几个蠢货理想得多？“

唐三的声音充满说服力，不断引导着对方的思路。

“众口难调，整体性的合作成功率太低，利益分配上不便操作，委员会那边也不好解释，容易露馅。”蓝发的神明弯起眼睛，观察他的神色。“但是如果只有两方就不难协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