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域外不是有人吗？”深渊皱起眉头。

“确实，但我没有你们的地下航道图，军队说不定会被反击，你来打最合适。”海神面无表情，“大不了损失的机甲我双倍赔你。”

“一言为定。”说到这个份上，深渊也不好拒绝，何况还有两倍赔偿，谁不心动呢？傻子才会出尔反尔，看看魔的下场就知道了。

“报告！已接近敌军！”

“直接开火。”深渊露出快意的笑。

“敌袭！有敌袭！”

“长官，是否回击？”

怎么会呢？不是说来接应他吗？

不容多想，他带着部下警急穿梭进地下航道，在显示屏上看到了对方的机甲外形。

深渊军团的标志在夜色里能烧穿人眼。

他像受伤的狼一样咆哮起来。

屏幕上两支军队捉迷藏一样相互追逐，唐三默默地看了一会，差点没被混乱星域复杂的地下网络绕晕。

他懒得再研究，直接把信号同步给了等在域外的重甲军团主舰：“快递，收一下。”

那边秒回：“明白。”

域外幽灵般静静漂浮的上百台重甲动了，它们直接集体穿梭到战场中间，不由分说向双方打出了一排导弹。

密集的火焰交织成一块绚丽的裹尸布，罩向两边的人马。

“怎么可能？”双方此刻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起。

第一波导弹轰没了魔的所有残部，小头目至死都没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深渊慌不择路地带着几个心腹改道逃跑，直接甩下了自己的军团。虽说他是神王，但要是被一百台重甲对着轰，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希望对方只是要他的物资。

然而希望只是希望。

重甲不断出现，仿佛无处不在。他不得不强逼着最末尾的一个一级神祇留下垫后，利用这个机会冲出了包围圈。

没关系，他自我安慰，只是死一个小弟而已。

深渊没注意到自己的几个心腹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下一秒，他的身体被自己几个下属的合力攻击刺穿。

他在血雾中惊诧地睁开眼。

“对不起，我们还想活命。”他的“心腹”如是说。

他想起海神的话。

“信任和忠心......都是很廉价的。”

唐三看着首都星附近混乱的战场——上百台穿梭机已经开始了屠杀。从这个角度看，那些领主的军队像被狼群围住的羊。

很不错，魔和深渊两大绊脚石都已经死了。

经此一变，混乱星域至少要几十年才能恢复根基，但肯定是成不了大气候了。当好不容易被凝聚起的人心被轻易撕裂，再要缝合不信任的创伤会比重建军队更难。

因为活下来的人会深深记住背叛与仇恨。

他们将永无翻身之地，注定只能困在一小片领地里固步自封，再也不能对大神圈构成威胁。

坐在主控室里操纵一切的神明愉快地笑起来。

“是时候回去了。”

9.脱身

屠杀接近尾声，主控塔台里的始作俑者已经开着小机甲溜了出来。

唐三走位十分风骚地从好几片混战区穿出，防护罩上灰都没落几颗。他先是压制了自己的自愈能力，然后调出医疗设备和药品储存柜，用手术刀在手腕上开了个口，把血洒得到处都是——“趁乱逃亡”必须要装得像一点。

姗姗来迟的他们会怎么想呢？会很着急吧？

唐三罕见地感觉到自己有点愧疚——他以为“感觉”这词已经从他的词库里卸载了。

不对。这是不应该的。

他不是一向认为“情感让人软弱”吗？

他给自己注射一针强力安眠剂，压下了复杂的心绪。

“我找到他了。”融念冰在通讯频道里发话，他的声音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还在首都星周围其他几个方向巡梭的神王们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情况怎么样？”叶音竹迫不及待问道。

“......自己回来看。”前情绪之神奇怪地沉默了好一会，“我不和你们会合了，先带着他直接传送回大神圈。”

他转过头，病床上的那个人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旁边的屏幕显示出各项指标，每一项都亮着红灯“生命濒危”。

有些伤显然不是来自战斗，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有手腕上的伤。

那个人，也会绝望到做出这种事吗？

他不敢想象海神经历了什么。

那帮混账......他们怎么能、怎么敢！

核爆一样的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炸开。

安眠剂并没能让唐三真正安眠，幻觉和乱梦连番而上。

他看见了一栋破旧的小屋，屋里没有灯，死气沉沉。

重重的敲门声。

女人慌忙把一个小男孩粗暴地推进床底。

一个邋遢的男人提着酒瓶踹开门，扯着嗓子叫骂着什么，女人不甘示弱的和他面对面争吵。

尖叫，哭嚎，恶骂。

所有嘈杂在菜刀落下的声音里消失。

愚蠢的男孩太害怕了，他发出恐惧的抽噎。

给恶魔提供了目标。

他的头被按在污泥里，酒瓶砸在他的身上。

那个男人揪住他的头发怪笑着说“长得和你那个婊子的妈真像”。

他对着只有七岁的男孩露出男人肮脏的身体。

幽灵一样的唐三站在旁边看着。

一直看着。

男孩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绝望也消失了。

巨大的黑暗突然袭来，冰冷刺骨，无数场景快速滑过。

少年对恶魔挥起了刀......

行尸走肉般的流浪与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