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貍奴(74)
常笑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只道师尊手劲儿好大,攥着自己的手不撒开。末了凑近去细嗅他的发丝,才听清夜明岑在说:“我徒儿送我的衣服,不脱……死也不脱……”
常笑将他抱起放到床的里侧,俯身问道:“那你喜欢徒儿吗?”
夜明岑意味不明地笑着,忽地揽过了常笑的脖子,毫无章法地啃着他的唇……
好一番红绡帐底卧鸳鸯,鸳鸯锦被翻红浪。
银铃绣球挂在床帘下,随之而颤,发出阵阵清脆琳琅之声。
几经折腾,常笑小心地替他解开外裳、褪下鞋袜,夜明岑终于枕着常笑的胳膊,裹在被子里睡下。常笑安心躺在夜明岑枕畔,盯着心上人撒起了癔症。
都说貍奴不顾家,不护主,生性使然。可常笑毕竟修得玲珑心,明白人世间的立身之道,向来衷心于夜明岑。
世间惟有夜明岑一人待他是从始至终的真心,夜明岑若有什么要求,他绝不会忤逆。
遑论趁他酒醉之危?实在无法出自常笑的作风。
夜明岑熟睡之际感到身畔沉陷几分,心中了然定是常笑,随意朝他身边挨近了些,脸颊退了热,贴着他的颈窝。
二人的身前少不得有些明显的吻痕,乱如落花,印在夜明岑雪白的肌肤上,如雪中红梅。
身下□□久不得熄,常笑捉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嗅,末了在他们的契戒上落下沉沉的一吻。
37帐薄情深,借刀杀人
天大亮时,夜明岑未醒,陷在锦被里熨帖的怀中,睡得正是酣甜。
常笑怜他宿醉一夜,身心俱疲,不愿将他叫醒。胳膊教他枕了一夜,发凉发麻,难以动弹。
干脆侧身详细端详起师尊的模样……
灵柩中度过两百余年,消瘦了些,唯颊上、双腮不添瘦削身弱之感。只见他雪瀑银发、肤白胜雪、丹唇轻抿,眉睫墨色如一副留白画卷中的远黛。
杳然的远山之间,淌出潺潺情绻。
眉心印下的一吻,是恋人之间的暗语。
常笑瞧得正值痴神入魂之际,笃笃叩门声响起。他缓缓抽出手臂,胡乱捡起地上衣裳往身上套,迎门而开。
素荣瞧着时辰快到晌午,未闻他俩房中有声响,故来探瞧一番:“主人还没起来么?”
常笑拢着肩上衣襟道:“夜里喝醉了,正在养神,下午才能出诊。”孰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脖上吻痕未消,一夜过去红得更彻底了,宛如五月熟透的桑葚一般扎眼。
素荣自来知道夜明岑对常笑的心思,却未曾多言,如今一见,心中了然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及此,脸上不觉浮现出一抹隐忍的笑。
常笑不解:“你笑什么?”
素荣朝自己雪颈上一指,忍俊不禁道:“你这儿……”
端端是喉结一侧。
常笑知道素荣底细,并不遮掩,混笑道:“昨晚他给我咬得可疼了。”
长吁短叹一阵,素荣道:“于我大可以不加掩饰,可是万事小心总是好的,让外人瞧见了总会惹来非议……”
常笑回身坐到床边,心中自是如有千斤坠石一般沉重。
分桃之嫌,师徒有伦,人妖殊途。
他心里清楚,如此行径是在辱没七星屿的门楣风气,恐将为夜明岑招来闲言碎语。
除此之外,任何因果他都担得起。
唯独此道无解……
下午义诊时,常笑心不在焉地总是拿错物件,夜明岑瞧在眼里,并未恼他。夜晚回到木樨花坞,他问道:“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你笑过?我昨晚失态于你,生气了?”
常笑揽过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弟子不敢,我是怕……怕别人对你说三道四,怕有人说七星屿门庭败坏……”
夜明岑心一沉,心道原来是担心这事,宽慰道:“哪里有别人?那是你的心障,做事切莫瞻前顾后……”
说罢,二人四目相接,抵不住情深,又缠绵拥吻起来……
此时,花坞房顶上,仍是昨夜几名黑衣修士,正掀开屋瓦,朝内中看去……
昨夜收工后细细盘查,猛然发觉监视错了人,今夜一雪前耻,终于找对了房屋。
入眼的却是一番活色生香的景象!几名修士头挨着头,瞪大了双眼,生怕看错了人。
一名少年修士极力压制住逼近破音的唏嘘:“他们在做什么!”
“唉!明知故问!六师弟你还小,别看……”
另外的修士补充道:“白天好像听见那个黑衣服叫白毛‘哥哥’……”
“他娘的!还看个屁!”有人爆了一句粗口,“恶心得老子喷饭!”
六师弟脸上热起来,反驳道:“你简直是个老顽固!他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惹你了么?”
“小毛孩子你懂个屁!俩男人吃舌头,恶心!”
“不对!”为首的修士忽然扬手止住二人口角之争,“六师弟你感染风寒了吗?声音好像变了?”
“对对对……”那“六师弟”依言胡乱地掐着脖子,用力咳嗽了两声。
屋内,二人听见异响,动作立时间停下。夜明岑正教常笑压在桌上,仰头一看,对上几双慌乱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夜明岑推开常笑,朝那几人投出几枚袖中银针,险险让他们逃了。二人立即手持刀剑翻过窗,直将他们追到逼仄的街角,好歹擒回五人。
几名修士正被绑了跪在花坞内,眼看六师弟逃走了,心中想着必然有救。
夜明岑问着话,个个都嘴硬,特别是面露凶相的老三,便是在屋顶与六师弟发生口角的那位,更是口出狂言大骂道:“伯仲之伦都不顾,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