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32)
但是我考完了,我和司九的一切联系都断掉了。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我有些慌张。
我好像在一次次的喜怒无常中弄丢了我的朋友,我的知己。
可是,我之前的直觉不会出错,她不会离开我的。我开始怀疑自己,或许是我的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
可是我打开日记,字字句句是她的痕迹,我浮动的情感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但是她确确实实走了,在我高考的时候。她就像是快穿小说里的npc,完成任务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思念。
她比那些npc还可怜,这个世界只有我记得她的存在。
我难过的要死,喉咙像是被什么厚重又轻快的东西堵住了,呼吸绵长的像是睡着一样。
我的高考很难,考完数学后,我哭了许多场,像她说过的那样,做了许多次噩梦。
爸爸说我,“数学不会,有没有认真学习,怎么就你不会。”
可是,大家都很沉默,大家都在哭着,哭着出了考场,哭着走出校园,哭着坐在电动车后座上离开。
社交软件上都在说难,高考完的那天,我八点多才从学校收拾完东西到家,妈妈给我下了面。我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卧室外是我二姨他们的聊天。
我没能吃完那天晚上八点多钟下的面,也没听完数落。
我趴在床上,在今天或许是昨天,我失去了我的司九,也失去了我的高中,也失去了我青春热血的模样。
妈妈说,学医会好找工作,我的选科限制,我只能选择口腔医学。
我点点头,司九也是这个学科。
我突然觉得,我要活成她的模样了,真搞笑。显得我很深情似的。
出成绩了,我考了五百多分,全省两万多名,上了一所二本的大学,学了口腔医学专业。爸妈说,我是他们的骄傲。
我深以为然,我也是司九的骄傲,她从来没说过,但我就是知道。
他们说这是一个热门行业,可是看着那些书,我没有任何的热情。
失去司九的第一年,我过得浑浑噩噩,也或许是对我高中没有手机的补偿,那年玩手机玩得很厉害,像是有瘾一样。
我挂了两科,我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我不适合这一门行业。我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不是的,是我没学。
又是一年高考季了,题很简单,偏我来时不逢春而已。
我大二的时候,学到了当年司九复习的那两门课,我像她一样的复习速度。
我停下笔,突然觉得搞笑,年少的话,意气轻狂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要注重效率”。
我突然觉得怅惘。
这是我试图忘记司九的第二年,但是我还是在是不是想起她。
我的记忆其实并不美好,只是在回忆中不断美化。
大学后,我的生活和司九越来越像。
我不断回忆着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然后从我的嘴里不自觉说出来。
我好像就是她。
但是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些让人崩溃的事情,她给我展示着大学最让我向往的一面,自由,自律,或许是为了让我有动力去做更好的自己。
我终究走上了我从未深度设想过的内容。
我会在视频上刷到“理想”这两个字,我会被激励到,我会想,我现在退学,重新高考,然后去我喜欢的专业,做我喜欢的事情,假如我足够有钱的话。我不能如此任性。
更何况,即使有足够的精力与能力来做一切,我也不会得到和我当年高考时一样的“人和”景象了。
可是我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我没有重来的资本。
我热泪盈眶的退出,人生容错率高的可怕的同时,低的出奇。
大三那年,我报名了一个活动,但是又由于各种原因,我失去了那个名额。我抓住了机会,但是我的机会还是在手中失去了。
我打电话向悌夕哭诉,悌夕在电话那头安慰我。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司九那些事儿的人。那时候快高考了,我告诉她的,像做贼一样。17,18岁的林月藏不住事儿,20岁的司九也是。
我从来没有长大,只是慢慢的成为了司九的模样。
我有时候也讨厌极了自己,但是又觉得,司九还爱我,或许是自欺欺人,但是总会对我有些许安慰。
总有人会在更好的未来遇见更好的我,我想着。但我开心不起来,我很难过。
“嘎吱”门开了,我笑着看向来人,似乎是一种反射,“回来了?”
热情洋溢,虚伪至极,我恶心极了自己的这副模样。
我吝于向任何人投射真正的感情,却又在回忆与虚拟中将情绪倾泻一空
我知道我的虚伪,我的吝啬,我的嫉妒,我直视它们,我承认它们是我的一部分,但除却我一个人之外,没人见过它们。我羞于把它们展示在人前。
我要不断的试探,来确定我是被爱的。
我想,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死者至高无上。所以,司九来了又走了,来告诉我,至少留给我说服我的空间,我永远被爱。(尽管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爱我。)
尽管司九一直隐瞒,她就是我的事实。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穿越时空找到了我,但是我想,她会一直爱我,我也是。
我做在公交里往外看,昏黄的灯光下,紫色,蓝色,绿色的灯光闪着,公交外像一个巨大的鬼屋。那些有人烟的地方,像是古老的庄园。
我在人和鬼的中间行走乘车,一个人呆着。
外面好像很热闹,我向窗外看,有粉色的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