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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香(14)

传闻中确实如此,只是沙河地广人稀,期间虽有人来寻过虎逞,企图与之比试,可惜都无功而返。

正如奉云哀所想,虎逞的追随者蓦地暴起甩刀。

“我要杀了你!”那人目眦欲裂,一副要将林杳杳就地正法的架势。

那三尺大刀已悬到林杳杳头顶,再往下,怕是就要血肉模糊。

叮一声作响,雾白真气疾如雷霆,破空声好比电光叱咤。

一把短刃破空而出,恰恰击中那人水中的大刀。

短刃明明薄如蝉翼,其中蕴藏的内力,却能震得使刀人虎口发麻,人也随之往后一个踉跄。

大刀攻势锐减,最后悬空不动,硬生生被那道真气遏住了。

那袭上前的薄刃,叮当一声落在地上,竟还是完好无损。

奉云哀出手很快,收手亦快,若非她身上刀刃无数,众人也不会如此笃定地将目光投向她。

这般真气,这般武力,岂能是寻常人?

“稍安勿躁。”桑沉草转而当起好人,“谁说就是林掌柜杀的虎逞?证据如今还差得多呢。”

奉云哀可不觉得此女出声是出于好心,淡声道:“不如暂先劳烦林掌柜待在屋中,以防不测。”

林杳杳才刚逃离一死,整个人僵在原地不作动弹。

被断了攻势的人扬声:“此人用的可是逐日教的邪术,不为虎逞前辈报仇也就罢了,你们竟还要放任逐日教余孽!”

“我不知道什么逐日教!”林杳杳颤声。

几个伙计连忙为林杳杳说话,都说林掌柜不可能杀人。

“怎可能是林掌柜,掌柜平日待众人都好!”

“掌柜与那虎逞无怨无仇,她可不曾参与过你们那腌臜的江湖事!”

另有人道:“既然掌柜说这几日出行都为采购,那就去掌柜去过的地方问问,不就能理清行踪了?”

“林掌柜,你可有头绪?”桑沉草不紧不慢问。

林杳杳艳绝的脸陡然一沉,久久没能给出说法。

“掌柜的!”伙计心急如焚。

不答,便是无从辩驳。

遂桑沉草发问:“你昨夜出去见了谁,针与毒,还有尸上的钉子,你可有见过?”

林杳杳放下扇子,被遮掩了许久的唇角终于敞露,唇角是抿着的,久久才逸出很苍凉的一丝笑,摇头道:“既然没见过,我又如何证明我没见过?白日艳阳大,夜深出门也是常有的事,我又能说些什么。”

“那便先请掌柜回房。”奉云哀道。

林杳杳只道:“多谢。”

躲着的丫头仰头哭道:“姐姐,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林杳杳摇头,将丫头捏在她袖上的手指根根掰离。

“林掌柜请。”桑沉草起身,作势要将人送进屋中。

众人瞠目结舌,尤其是那位仰慕了虎逞许久的,厉声质问:“她已无话可说,不是她还能是谁,事已如此,还要将她袒护?”

“头脑简单。”桑沉草讥笑,继而又抬臂,“请。”

林杳杳似已不怕再有人突然出招,但上楼时不稳的步子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

奉云哀与两人一同上楼,在房门合上的一刻,转头对桑沉草说:“万一她身后还有人,你此举是不是太打草惊蛇了?”

“不打草。”桑沉草不以为意,“如何逮得到蛇?”

“你这么迫切,倒像为了掩人耳目。”奉云哀直白且冰冷。

桑沉草嗤道:“你我都为揪出凶手,不过是道不同。”

“我如何信你。”奉云哀冷声。

“你怀疑我,不论我说什么,也无法叫你信服。”桑沉草漫不经心地转身,半点没有要为自己洗脱嫌疑的意思。

奉云哀无声地看着紧闭的门扇,久久才转身下楼,白裙轻悠悠曳动。

她隐约觉得,事情不该如此简单,人即便真是林杳杳杀的,那背后原因,万不可能只是寻仇。

尤其这中间还沾了逐日教。

杳杳客栈里外鸦雀无声,众人互相怀疑,不曾想事情竟是掌柜所为。

一位自开店起便在此地的老伙计忽然道:“我从未听掌柜提起过江湖事,不曾听说她与江湖人有过纷争,不过说起来谁也不信,她初到聆月沙河,竟是孤身带着妹妹一人。”

奉云哀坐回原处,余光扫在桑沉草身上,将之不舍须臾地锁在眼皮底下。

桑沉草浑不在意,悠悠道:“九年前,掌柜应当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而妹妹大约尚在襁褓,两人多半是遭遇不测,家道中落。”

“初时听掌柜的口音,并不像沙河中人。”老伙计叹气。

“总不能说,她年纪轻轻便别有用心。”奉云哀淡声。

桑沉草哂道:“该说你善解人意,还是不通世事?”

第12章

桑沉草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她早早便留意到,这白裙女子总是静坐不动,而在旁人甩盅弄骰,亦或是做其它玩乐时,她才微动指尖。

那般冷漠,不像跃跃欲试,只像效仿。

就好比在此以前,白衣人都不曾见到过此类玩乐,故而才作出这般学步学舌、亦步亦趋的举动。

赊刀一派是避世无疑,但避世到如此程度,桑沉草闻所未闻。

若当真如此不通世事,赊刀派又该如何占卜预言?

桑沉草心下笑了,她看这女子百般回避的姿态,亦不像会卜算的样子。

神算子靠推演便能知晓万事,白裙女子么,还得细细验尸。

奉云哀听出此女话里的嘲弄,冷冷道:“在那等危难时刻,又那般年幼,她能有何心计。”

“正是穷途末路,才更是用心险恶。”桑沉草声音微沉,倾身逼近道:“你不懂被逼无奈时,再是纯净之人,心中也会生出极恶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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