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开物(118)
再不站出来,难道眼睁睁看她遭此一劫?
所以,他之所以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不过因为前后两次验的,都是他的血!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结果砸出个惊天动地。
心怀这一隐秘,风宿恒一路头痛欲裂。
他深知大鼎不可能出错,那炼魂鼎怎会判他是生父?他连女人都没碰过,这世上怎会有他的子嗣?
可要说他和那孩子没关系,当初皇崖塔初见他便觉得熟眼,如今连在一起想,更是诡异莫名。
适才回来路上他对凡心左看右看,那额头、眼形、鼻子,怎么看怎么像他。
所以,凡心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更可笑的是,由于他的恻隐,沈兰珍根本没验成。所以现在他也没法说清,她和孩子到底什么关系。
牛皮吹出去了,他不可能再拉她去验一次。而炉香园里,凡心的确喊她娘亲。
若她真是孩子的娘亲,那就必然有个真正的父亲……想到这里,风宿恒举筷的手一凝。
有个真正的父亲……
搁筷舀汤,热汤下肚,润了干涩的喉咙。风宿恒把思绪拉回,不愿朝那个方向想下去了。
抬头看眼对面,见沈兰珍垂眼喝汤,倒还平静。
风宿恒心里越发不平。
沈兰珍不清楚换血真相,所以现在她应该以为第一次验出来的结果就是真的。
她如果不是孩子生母,为何不否认呢?如今关起门,可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顿饭吃完,等人撤膳,伺候净手,奉上热茶。风宿恒才坐在桌边打破沉寂,说了出护神大殿后的第三句话。
“兰珍,现下所有人都认定我们是孩子双亲,你觉得接下去怎么办好?”
栖真在热茶袅袅中抬眼,默默为风宿恒喝彩。
这口风探得相当有水平!
只说客观事实,决口不提自己想法,还问她怎么办。
栖真发自肺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并不觉得跟风宿恒坦白从宽是个好主意。
不敢对别人道明,是因为她无法自证穿越;对着风宿恒,则是因为说不出口。
是的,她很想说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你做了那么多,名声都搭上,我都没法跟你坦白凡心真的是我儿子。
愧疚越深,越难开口。
栖真脸发烫。
她就要离开了,此刻连她都觉得自己渣。消费了太子对她所有的好,拍拍屁股走人。
“先冷一段时间,后面总有办法解决。”她只好避重就轻。
风宿恒语气寡淡:“你想怎么解决?”
“殿下在殿中说等我点头,自然由我做恶人。不原谅,不点头,还离家出走。找不着我,时间长了这事自然就淡了。”
风宿恒一口气梗在胸口:“你还想离家出走?”
“殿下能想出别的解决之道?”
风宿恒就差拍桌子:“那你就……”
就什么?
就嫁给他算了?
风宿恒顿住,深吸口气:“不准走!”
栖真不敢看他,垂眸喝茶。有什么好争,都没几个时辰了。
风宿恒试探道:“待会儿凡心醒来,要不要告诉他发生何事?”
言下之意,小朋友醒了,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你成了他娘,我成了他爹?端看沈兰珍怎生作答。
没想到栖真道:“殿下决定吧。”
她居然一脚把球踢回来。
风宿恒苦笑:“我没哄过孩子,你说吧。”
当初一口口面条喂得小包子连说喜欢他,还没哄过孩子。栖真再次把球踢回去:“还是殿下说合适,凡心毕竟是殿下亲弟啊。”
风宿恒被她气笑:“言下之意是炼魂鼎出错,把旁系验成直系,把亲弟验成亲子?”
栖真像没听出这是个反问句,同仇敌忾道:“把弟弟验成儿子还好,没差多远。您看它把我这不相干的人都验成娘亲,岂非更夸张?”
真是逻辑严谨,无可挑剔——除非你承认是他父亲,验出同样结果的我,才有可能是他母亲。
但你是他父亲吗?
不是!
又凭什么说我是他母亲?
风宿恒吃瘪吃到家里都不认识了,反观沈兰珍相当笃定。他恨声道:“不过几天功夫,凡心都喊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娘亲了?”
栖真无辜道:“他睡觉做噩梦,喊着要娘亲,我就跟他说可以把我当娘亲,他愿叫就叫呗。”
风宿恒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表情无奈到极点:“我弟弟,叫你娘亲?”
占我多大便宜?
栖真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孩子小,权宜之计,殿下/体谅一下。”
风宿恒还待再说,寝殿里到有了动静,小包子汲着鞋跑出来。
风宿恒如今看他感觉自然大不相同了,招手让他近前,捏捏他双臂,像要确认他一切安好。
小包子看看他,又看看栖真,哇一声哭出来。
风宿恒一愣,见栖真好整以暇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拍怕小包子肩膀安慰道:“哪里痛,跟我说。”
小包子一面哭一面摇头:“不痛……就是……那条恐龙……把我吃到天上去了!”
风宿恒道:“那条龙喜欢你,跟你闹着玩呢,现下不没事了吗。”
小包子:“它怎么样了?”
风宿恒:“你希望它怎么样?”
小包子:“我希望、希望它快点找到它娘亲!它刚从蛋里孵出来,就像我一样,找不到娘亲了!”
哇一声哭得震天响,夹着一句吐字不清的“熬可年啊”。
栖真心里给小朋友啪啪鼓掌,队友太给力!
风宿恒一个头两个大,瞥眼栖真,问小包子:“想起自己娘亲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