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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开物(196)

作者: 七夜永央 阅读记录

“别动。”栖真冷道:“所以回来骗我睡下了,半夜让楚盟给你偷偷换药?”

他妈一旦以这种语气说话,他就要大祸临头了,小包子立马不出声了。

栖真继续问紫鹿:“请什么大夫来看的?”

紫鹿嚅嗫:“大夫……大夫……袁将军不是去请了吗?”

栖真回头,看得小包子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尖都红了。

“既然是外面买不到的药,这大夫来历就不普通,你怎么请的?何时来的?”栖真问。

小包子又窘又怕,憋到极致就要反弹:“啊呀,管太多了吧!我说有人看过就是看过,我真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你伤成这样,撒谎骗我,还怪我大惊小怪?

栖真怒火直冒,到底看在儿子是伤患份上,且有外人在场,咬牙忍了。

袁博办事靠谱,不知半夜三更哪请来的大夫,盏茶功夫把人领进门。

老大夫看后下结论:伤得很重,处理很好,伤药没见过,他没啥能做。

在栖真再三要求下,开个消炎的汤剂才得以走人。

栖真让袁博、楚盟和紫鹿回去睡,自己留下来照顾小包子。她一言不发,重新帮他裹好伤,扶人睡下,自己靠着床沿等人睡着。

小包子为难:“你这么坐着,我睡不着啊。”

栖真不搭腔,小包子沮丧地在被子里扣指甲。他懊恼死了,他妈那么担心他,他还发脾气。瞧这样子,妈妈只怕被他气大发了。

小包子软声:“太晚了,你回去睡吧。”

“睡你的!”栖真双臂一抱,连趴在床边的小白都不想摸了。

又忽然想到:“你修炼,没学过那种疗愈术吗?”

以前小包子被小白从天上甩下来,快一命呜呼,还不是被洛尘用法术救回来?

小包子哭丧着脸,“疗愈术?我不会啊。”

特么有用的不教,惹事的教一堆,栖真想想没好气:“睡吧。”

小包子见她心情更不好了,赶紧闭眼。

毕竟累了一天又受伤,半夜被楚盟叫醒换药,小包子眼睛闭着闭着,真睡过去。

良久栖真睁眼,确认他真睡着,才在黑暗里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小朋友长大了,会拿主意了,都知道骗人了!这种伤口放现代不缝针是行的,就这么草草敷点药,万一感染怎么办?没拍过片子,内脏受损怎么办?痊愈了,以后遇到下雨天又痛怎么办?他还那么小,腰上留难看的疤,以后讨不到老婆怎么办?

拉拉杂杂想一堆,脑仁疼,哪儿都不想去,陪在小包子身边才觉踏实些。可她出房时穿得单薄,坐久会冷,抱起小白取暖,对着床上熟睡的轮廓照看一夜。

挨到天亮,栖真下楼叫店伙计照着大夫方子去抓药,煎好送到房里,轻声叫小朋友起来喝。

小包子迷迷糊糊灌完药又睡了,栖真早膳时交代袁博和紫鹿看顾好人,换身衣裳出门。

白天有人照顾问题不大,得空,她必须去做些自认为重要的事。

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小包子受伤一事,越发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一早就知道,他们母子身在陌生时空,无根无底,面临太多不确定性。要想安安稳稳,靠别人是不行的,她必须抓住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有底气应对未来无常。

成年人的底气,是钱给的,而且必须是自己的钱。

别人给的,财富也好,地位也罢,一言不合就能收回去。在异世没有谁真正靠得住,也没有谁,会真正站在他们立场为他们考虑。她要护住小包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小包子还小,不明事理无可厚非,到她这个年纪还不懂这些道理,白活这些岁数了。

昨天那马脸虽不要脸,却提醒她一件事:后厨,确实是女人密集地,零工机会更多些。是以今日她换过粗布衫,挨个饭馆打听,果然在第十一家找到个洗碗的机会。

那饭馆有个风雅名字——轩云阁,在一条酒肆林立的长街上不起眼,但瞧着也不冷清。

栖真进门讲清求职意向后,上了年纪的老东家倒不挑人。每日午时至戌时,后厨洗碗,干一天结二十文。愿意就干,不愿走人。

栖真连声点头说愿意,被小二引着去后厨。一个板凳,两个大木盆,无数残碗剩盘。小二扔下块黑漆漆的抹布,小跑着回前面招呼去。

旁边有个大娘,面前也是两大盆洗得飞快。栖真挽袖坐下时,大娘眼睛都没朝这里瞟一下。

栖真看一小会儿她洗碗的流程,悄声嘱咐小白往胳膊上去点,好当个臂箍免得袖子掉下来,便弯腰开干。

正值午时,饭馆最忙的时段。小二从外面源源不断送来大大小小碗盘,往盆里一扔,洗干净的又要立马送进膳房上菜。流水线般不得空。栖真好不容易抬头,街上梆子都敲到申时了。

她挣扎着直腰喘气,发现旁边蓝衫大娘正磕着瓜子翘着腿,不知看她多久。

见她瞧来,大娘吐口瓜子壳,粗声道:“没干过活吧?”

栖真和和气气笑:“第一次。”

大娘哼声:“就不是双干活的手,冷水里冻得慌。”又透着怜悯:“你家夫君不养你,还让你出来干活?”

你哪里看出我有夫君?

栖真无语,埋头继续洗。

也没觉得冻,这水明明是温的。

大娘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样子:“一定是家里遇到事,你家那口子赌钱,让人追债了?还是生病没钱了,才让家里小娘子出来找活?”

栖真手下不停,从善如流:“我家那口子又赌又病,就留了大娘子在身边照顾,像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出来找点活,赚了钱回去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