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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开物(458)

作者: 七夜永央 阅读记录

他拿起一看,上书:此人已死,有事烧纸,今晚请滚,七日勿扰。

明显匆忙写就,字迹歪歪扭扭。

呵,本事了!

都能自个儿下地写字了?还口无遮拦咒自己死……

风宿恒伸手进去,挠她脚底板,还焉儿坏,就挠她不能动的那条腿。

毯内的人另条腿把毯子往下扯,拉严实,上下压实,绝无缝隙。

“今晚请滚可以,七日勿扰不行。”风宿恒笑出声:“真真,我滚了啊。”

披衣走到门口,又回首:“真滚了啊。”

毯里伸出一只手,怒向门口指。

风宿恒关门出去。

山谷很大,对面山壁下竖了五间大帐,是给素青她们住的,如今袁博和万叶飞也各住一帐。谷里的守兵在四周安营扎寨,离长风破浪都很远。

风宿恒存心的,他不能让栖真的声音被人听去。

一声鼻音都不行。

况且戏还要演,他得替她注意分寸,绝不能让人看见有男人大晚上在她房中流连。风宿恒也好,阿畅也罢,都不行。

所以风宿恒闪回隔壁,先将“有事烧纸”迭好,藏进柜子上的木匣里。

里面有不少东西了,她写给他的情诗,他们玩的五子棋纸,栖真给他画的很多思维导图……幸亏当初在香满路这些纸片就藏在匣中,如今挖出来,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架子上还有好几个木匣,废墟中找出的纸片归类后放置其中,而架子最底层,则放着锁着栖真秘密的藤箱。

风宿恒没点火,就着黑暗上床打坐、思索。到月上中天,估摸着隔壁睡了,才偷偷溜回去。

长风蜡烛已熄,风宿恒蹑手蹑脚爬床,躺下,在身边人颊上蜻蜓点水,轻轻摸了摸头发,看着她的睡颜,心满意足就要闭眼。

黑暗中,却听身边幽声道:“阿畅,你想夺回辛丰太子之位是吗?”

风宿恒再次惊呆。

这……他自己都没想好的念头被人乍然道破,真让人惊悚啊!

风宿恒摸摸栖真耳朵,悄声反问:“真真想我当辛丰王吗?”

身边人侧首,黑目蒙上一层黯然:“风宿恒,我困在山上,你在乾都娶一堆女人?你还问我愿不愿意?”

风宿恒哭笑不得:“瞎说什么?就不可能。”

栖真不看他:“你当大容王是不可能,当上辛丰王,就说不准了。”

辛丰崇尚多娶,从上到下皆如此,这是传统,是习俗。习俗乃凌驾一切的君主,人间帝王往往也得低头。

可风宿恒随波逐流,她就去死;特立独行,则是逼他死。

“你觉得,我为何要当辛丰王?”风宿恒把她头转回,极慧之人也极敏感,大概他不在的这点时间里又在胡思乱想,手摸上去都冰了。

栖真低声:“因为万仞山离辛丰太近,因为你怕我将来做出点事,引外界觊觎,所以你要把大容和辛丰都握在自己手里。”

风宿恒素来未雨绸缪,只要涉及栖真,他就要去想一百个可能性,为她消除困厄,将主动权控于己手。

他已经疏忽一次,让人吃了苦头,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不能再犯,他需要更大的权利护她周全。

现下辛丰和大容并无矛盾,可谁能预测辛丰新帝继位后会怎样?

和栖真说话省力,风宿恒给她掖毯子:“做不做,不看多少困难在前,要看做了得多少益处,不做有多少害处。”

栖真扁扁嘴:“益处给了我,害处留给你。”

风宿恒在黑暗中对上她的眼:“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栖真默然。

“别想那么多,才起个头,我都没定论呢。”

他又要亲亲她了,他最喜欢亲亲她了,风宿恒在栖真颊边轻啄,低喃着寻她的唇:“你担心的事恰恰最不用担心,我怎会要别人呢?人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信仰丢了,就没活头了。”

都没定论呢,已经着手往朝廷里插人了……栖真心中叹息,侧头和他蹭了蹭。

第 192 章

风宿恒有意晾着容绽。

去完乾都又过了好几日,每日听袁博禀报容绽动向。

其实也没什么动向,容绽还在山下,仿佛不见栖真一面就把山底坐穿。

万叶飞把护理床做出来让栖真试用,一摇手柄,上半张床直起,栖真终于能靠着起身,高兴地开始和万叶飞畅想轮椅的改进。阿畅在旁稍陪,见她笑颜,悄悄退出。

下到山道口,就是大容王的样子了。

果不其然,容绽还在等。

不知道的真会以为这人第一天站在这里,即便等待,也不坐不靠,背手而立,仿佛面前是锦绣山河巍峨壮丽。

没必要吧!风宿恒想,这男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本正经了?他是不是永远不可能被人看到东倒西歪的样子?

纵使对容绽诸多猜疑,需要更多试探,但在下山见他的这一刻,风宿恒心里掠过莫名的确定。

容绽不会伤害栖真。

有些事交托于他,可以放心。

这很好笑。

有时要得认可,不在于一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往往只因极小的细节,认可便不期而至。

当然,风宿恒面上是不会承认的,任道旁守兵口称陛下,恭敬行礼。

阑珊这几日陪着容绽,一直靠山而坐,此刻唰地站起,两步抢到容绽身前,面对风宿恒,姿态敌对,严阵以待。

阑珊知道自己主子一直在等,兴许是山上一个允许,或阿畅一句传音,但没想到大容王亲自来见,他就慌了手脚。

阑珊是认识风宿恒的。

当年他跟在容绽身边,也曾和假扮容聘的风宿恒相处过,一起去渝水行宫参过水边祭仪,一起去神明大宫冒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