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苗疆妖女(135)
“救活她,她也会自杀的。”
夜雨淅沥,枝桠簌簌而响。
她听见长渡道:“你认识她?”
竺叶松了一口气:“我不认识她。”
长渡应了声。
竺叶望见旭日村里的大火,许是他们出来得晚,现今已然没了尖叫声、咒骂声和哭喊声,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伸手捂着长渡的眼睛。
手面碰到长渡的睫毛时,她才记起长渡失明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脏却有些发疼,她听见长渡冷然又平静的问:“怎么了?”
竺叶缩回了手:“没什么。”
一路沉默,竺叶缩在长渡的怀里昏昏欲睡,又强撑着心神给长渡指路,踏过山间凋零的草木时,刚要下山时,她察觉到长渡停了脚步:“我问你一件事。”
竺叶昏昏欲睡的搂紧长渡:“你问。”
“旭日村的人是不是全死了。”
化尸粉洒在尸体上面,地面成了滩血水。
竺叶顿觉灵台清明,她咬了咬唇:“是…是……”
她话音还未落时,却听到巫溪行的声音:“对啊,他们不该死吗?”
巫溪行坐于檐角上,他似乎仰面盯着月亮看了许久,此时缓缓转头,看向长渡,含笑的盯着他的胸廓看:“好久不见。”
竺叶警惕的盯着巫溪行看。
巫溪行似乎只是为了打个招呼,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听到长渡道:
“青行镇、灵安镇、桑蚕镇。”
“桑蚕镇富商四家、旭日村所有村民,皆是你杀的吗?”
巫溪行停了脚步,温和笑道,似乎有些疑惑:“做事要讲究证据啊,小朋友。”
“你不想杀死上京众人吗?”
“难不成在蜀山住了这么多年,你忘记自己的仇恨了吗?你忘记你的父母被他们所守护的子民咒骂数十年?你忘记你的兄弟姐妹、老师随从均死在流放之中了吗?”
庆王府是黎朝唯一的异姓王,世代无论子女,都要披坚执锐,守边疆上战场杀敌。
许是因为杀伐过多,庆王府一代单传,到了河宴将军这一代时,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似是害怕这孩子承担不起上战场的使命,河宴将军便在战场上收养了十个孩子。
这十个孩子个个武力强悍,有大将之风。
开元十三年,对战北狄时,河宴将军通敌叛国,将军府流放得流放、死亡得死亡,黎朝边防力量不足,三年后,北狄席卷而来,一举攻下三座城池,君王被逼无奈,将和安公主和亲于北狄。
巫溪行笑了起来:“我虽不知你为何没有死在战场上,但我们在黎朝北方边疆处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长渡因他此时的话一顿,他的睫毛微颤,似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
巫溪行的声音有一瞬变得蛊惑,他缓缓道:“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亦或者说,你根本不清楚这件事?”
长渡瞳孔微缩。
巫溪行笑了声,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怪不得,你的眼睛看不见了,还真是可惜。”
“小朋友,下次再见。”
“不,”他笑道:“上京见。”
第62章 兄妹
暮色四合, 暖黄光晕垂至琉璃瓦上,波光粼粼,街巷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瓦肆勾栏、酒楼茶坊、笙歌不停。
上京确实热闹。
竺叶趴在窗边支着手看向街旁,视线追着一起舞的白鸽,风声愈大,刮起绣着兰花的帷幔,白鸽被吓得扑腾几下, 挥舞着翅膀,逐渐融进暖黄光晕中。
竺叶不高兴的撇了撇唇,她刚想起身时,余光却瞥见那帷幔被掀开的一角,隐约瞧见张清秀侧脸, 她一时起了兴趣, 又垂眼看了会。
可风很快又将帷幔收拾平整,马车也晃悠悠的行在街边, 竺叶盯着摇晃的帷幔看,透过缝隙大致看清了那姑娘的轮廓。
实在有些熟悉。
竺叶皱眉又看了会, 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一探究竟, 但又想到长渡在屋内敷药, 这才勉强没有起身。
马车一路向南,融成黑影。
竺叶倏然起身,抬手关住木窗, 那一霎那,狂风大作, 檐角的惊鸟铃被吹得直响,她站得离窗户近, 甚至能听到天边墨色晕开的轰隆声响。
来上京的第三十七日,终于要下雨了。
枯黄秋叶被风卷着,垂在树旁。
身后传来长渡冷然又平静的声线:“阿木,过来。”
竺叶看着秋叶上面的脉络,缓慢的转过身来,思绪稍稍分给长渡一点,张口便不高兴道:“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啊?”
竺叶靠在桌旁,隔着道帘子隐约看清长渡的身形,他似乎要起身,乌发垂至腰间,声音似乎虚弱了不少:“阿木,我眼睛不舒服。”
竺叶咬了咬唇,还记得和长渡在闹别扭,偏过头不看他:“那我去喊明淳。”
明淳据说是长渡以前的师兄,可明淳实在练不好剑,便去了药王谷当学徒,许是天赋使然,倒是练好一手医术,又缘是碰巧,刚好竺叶两人来到上京时,恰巧遇见了明淳。
太多碰巧,竺叶是不信的。
更何况当时在旭日村时,巫溪行又神神秘秘的同长渡说了些“上京见”之类的话术,可长渡却并无好奇,甚至连问她一句都没有,便来到了上京。
她甚至不知道长渡究竟有没有忘记过年幼的事情。
如若没有忘,以前他那么讨厌她,现在看着她,会不会偷偷厌烦。如若忘记了,她也很讨厌他,不该同他说话。
竺叶想到这里,便心下闷闷的,可她实在弄不懂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越想越不高兴,她气鼓鼓的起身,说话间都带了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