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欢(250)
当日,吕大娘子早产加难产,赵宏和恪亲王赵云升、王妃沈氏已然有了舍大保小的章程,是景蓁给找的那两个稳婆一直给撑着。
这才坚持到王太医到来,后面吕大娘子的哥哥吕兰舟跟着过来,有吕兰舟这个淄州吕氏的话事人坐镇,哪个还敢再言舍大保小?
王太医一番全力施救,吕大娘子生生挨了几乎一天一夜,终于于今日清早生下一女,因为月份不足,有些孱弱。
而吕大娘子遭了这般大罪,到底伤到了根基,身子亏损很是厉害,只请王太医在跟前,又命一众女史仆妇时时照看。
景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至于那害得吕大娘子早产的小沈氏,吕兰舟先是命人打了板子,又叫人绑了送到开封府,状告其蓄意谋害皇室宗亲血脉和宗亲大妇。
一个死罪是难逃了,至于会不会累及沈家,便不得而知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后面传到朝堂,好些官员出来鸣不平,以致于惊动了元祥帝,元祥帝很是重重责罚、训斥了恪亲王府一通,另外命将小沈氏所出的那个庶长子远远抱走,不准其出现在吕大娘子跟前。
本就是私生子,没记在嫡母名下,又不没嫡母教养,不说旁的,只将来婚事便就有碍。
到底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一出手就叫人不容小觑,经此一事,恪亲王府终于对淄州吕氏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王府上下对吕大娘子的态度,一夜之间都变了,赵宏变得温柔体贴,王爷、王妃变得慈爱和善,府中下人再无一人敢在其面前翘尾巴。
就是不知道寒了的心,还能否再捂热,对此景蓁不禁摇头。
而另一边,端王府长史登门,给陆济送来一封请帖,说是端王请陆济到广进楼一叙。
陆济问其缘由,那长史回:王爷并未曾说起。
陆济微微一笑,只道:“端王盛情相邀,陆某自当前往。”
三日后,陆济如约来到广进楼,被引至中楼三楼的一个雅间,然后就看到了端王赵基和萧凤山。
端王赵基上来殷切请陆济入座。
陆济淡淡一笑,端得令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哦?萧小公爷也在啊?”
萧凤山一侧唇角勾起:“怎么,陆相公不欢迎?”
陆济:“哪里哪里。”
端王赵基出来打圆场:“倒是本王安排不周,今日出门之际,恰巧我表弟来寻本王,本王一时想起好像之前恍惚听闻,以驰你同我表弟之间貌似有些误会,是以索性将他带了来,正好可以借机解开误会,一笑免恩仇嘛,呵呵~”
“好说好说。”陆济温温和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哼”萧凤山鼻孔出气,笑一声。
端王赵基亲自给斟酒:“来以驰,我先敬你一杯。”
见赵基饮下,陆济也没推辞,跟着端起酒气饮下。
端王赵基长袖善舞,又招呼一旁的萧凤山,不管三人心里如何做想,左右面上是碰杯满饮。
席上,端王赵基很是为萧凤山说了些好话,跟着就拉着陆济诉起苦来。
什么大丈夫在外,难免妻不贤子不孝,什么自己一时被下面的人蒙蔽,什么自己已然知错,近来日日反省。
什么生怕惹官家厌弃,内心如何惶恐,什么这段时间,外面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什么有哪些皇亲勋贵、官员世家或明或暗挖苦嘲讽,什么太后都心疼担心的饭食都用的少了,云云……
萧凤山不时在旁帮腔。
“还有此事?”
“什么时候的事?”
“是吗?”
“我竟不知……”
陆济面上倒也十分捧场,每有回应,不过也只如此。
一时之间,三人反正貌似也聊得火热。
广进楼研制了新菜式,准备下月推出上市,今日特地邀请了景蓁、以及东京的另外几个老饕,来试菜品评。
景蓁应邀来到广进楼,问了地方,也不用行菜招呼,熟门熟路来到中楼三楼,悠然自得走在廊上,忽而闻听一阵丝竹管弦之乐,婉转动听的女子歌声,以及女子们于人调笑之音。
想来该是哪个风流公子、衙内在此寻欢作乐,这原也不干自己什么事,景蓁扫了一眼那雅间门,刚要抬脚离开,就听里面乐声、歌声一听,响起一个极娇媚,苏骨的女音:“陆相公觉得奴家的舞如何?”
这东京能被称做“相公”的人可不多,且还姓“陆”,门外,景蓁的脚步就是一顿。
跟着,又是一声娇笑嘤咛:“来,奴家给陆相公敬酒,还请陆相公赏脸,满饮此杯,怜惜怜惜奴家,奴家呀便什么都依你~”
然后响起一个温润男声:“瓶儿娘子……”
这声音再是熟悉不过,景蓁再不会认错。
“嘭”得一声巨响,景蓁一脚上去将门踹开。
然后,果见里面的男子是陆济,此时陆济正和一女子手搭着手,一起握着一只酒盏。
那女子也是个熟脸儿,教坊司的花魁娘子李念儿,李念儿身上薄纱的褙子欲退不退,露出半个莹白膀子,再配上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当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周围一群淡红衫的舞伎,连边上奏乐的都是面容姣好的女子。
突然的闯入,房中所有人俱是一愣。
景蓁走上前:“呵~哎呦陆济,你艳福不浅啊!”
陆济反应过来登时变了脸色,一把将李念儿推来,然后不管不顾疾步跨来,“哐当当”带倒桌席,连带着打翻一片杯盏碗碟。
“蓁蓁,事情不是你看到这样……”
陆济冲过来,生怕景蓁跑了似的,紧紧拉住人不松手,刚要解释,然而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真热闹啊!”